他修行至今,同辈之中,不是说没有敌手,中宫那三家,离州大红衣,武周李渔,西魏慕容自在、拓跋般若,这些都是当世最顶尖的年轻一辈,可以不去想,可如今被一个区区草芥出身的陈长安给压着打,心底着实不甘。
除去不甘,也还有着丝丝不可说破的惶恐。
谁都觉着陈长安是仰仗手中那边符剑,可唯有他清楚,那才那几若通玄的剑势,并无多少符剑的作用在。
果然还是宫主说的对啊,世间福缘深厚之辈不知凡几,他一直困在京都,有些坐井观天了。
苏牧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京都第一等的甲子都被陈长安踩下,方才出言的甲字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礼部尚书何书言可不想见着联宴被搅了局,当即和颜悦色,打了个圆场,笑道:“果然不愧是学宫甲子,这一场切磋下来,看得老夫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啊。都是年少气盛,一时意气之争罢了,说话做事,诸位都不要太过计较啊。”
旁边枢密院的同知枢密院事,以及右谏议大夫此刻也赶紧开口打个圆场,要将此事揭过。
甲子之争,事涉连山道藏的法统之争,比起两山间的香火之争,凶险之处也不遑多少,他们可没得兴趣掺和进去。
陈长安周身气机不收反涨,窍穴继续坍缩炸雷,经脉炸雷,符篆炸雷,起手守拙,转眼便将是毫无保留的当归。
陈长安并不看她,只是问道:“陈太平,你也要讲道理么?”
剑指小藏。
小藏后,大红衣眸光微微黯然。
竟看也不看自己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笑意,小藏收入袖中,淡淡道:“不值得。”
陈长安哦了一声。
大红衣都不出手,原本有些坐立不安的众人哪里还坐得住,顿时就要鸟兽散了。
再怎么自负,也得审时度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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扪心自问,陈长安最后那手吓人的剑意,谁能说就一定抵挡得住?
再不走,留下来跟他讲道理?
不顾三院大人如何挽留,眼下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
陈长安立在场中,环顾四周,笑道:“怎么,我一来你们就要走?这是什么道理?我青州甲子不配跟你们坐一起了?”
玄离剑气煌煌,大有一言不合,即将出剑的威势。
“你妄想一人抵挡所有甲字吗?”冯玉学怒声喝问,意图将所有人拉拢一起。
宋守濂语气不善,“陈长安,仗着符剑压下苏牧,就真觉着世间无敌了?”
金无咎喜庆的脸上,满是笑意,“离州殿下一人就足以镇压你。”
“有本事,跟我们一起讲讲道理!”谢元佑出声讥讽。
“陈长安,好好想一想,这么多人,你挡得住么?”
场中甲子二十六,甲字更是百人。
人多势众,何惧区区一个青州甲子。
他们铁了心要搅黄这场联宴,就不信陈长安真敢出手。
陈长安好似真认真地想了想。
手中当归却继续凝势八九分,只差最后一丝。
他终于开口,有些唏嘘道:“实话实说啊,我眼下只能出最后一剑了。这一剑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杀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至于杀谁,在座跟我有缘的不少,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能看看谁跟我第一个无缘,那就杀谁了。”
“别觉着我不敢杀人,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这满头白,命相早夭,反正时日无多,走之前能带走几个,也不算太孤单啊。”
他说着,当归剑势已成十分,比之方才,更要强悍数倍。
他握剑笑道:“来,我看看,谁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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