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乃蛮三部的王帐中,倚躺在榻上的老人有些疲惫,他气力不济的遣走了周围的侍从后,才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起的羊皮。
老可汗着眼前这个最忠诚的义子,这是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孩子,从年幼养到了如今。
“父汗放心,我向长生天起誓,一定将羊皮送到月氏手里”
老人点头,又把自己贴身的令牌交给他,“中原的昭城中,拿着我的令箭,可见月氏。孩子,你身负重任,整个乃蛮族是否能度过这次浩劫,就你了”
义子收起羊皮与王汗金令便要走,身后的老蛮王却叮嘱道。
“小心天上的鹰,小心地上虫,骑着骏马一路往东跑,别回头。”
昭城,宗朔与当地出身的斥候统领一同站在城墙,远眺着戈壁深处暗影沉沉、狂风席卷,仿佛有一道道骤起的卷风,接天连地的呼啸着,成为了草原与昭城的之间的屏障。
敌军是否藏身于荒漠中,宗朔不得而知,但这样的天气,是绝不能进攻追击的。
“这次的风暴何时能消,草原本部的人马车骑有没有藏于风暴的先例。”宗朔即便此次战胜,但依旧心有不安。
“回禀将军,每年戈壁深处都有此灾,只是时机莫测难断,少则几天,多则几月,至于人马至今还没有能隐匿在风暴中的。”
斥候统领心道,蛮族他是不确定,那帮人土生土长又生性蛮狠,天知道在风暴里能不能活着。但中原的兵将,驻守边关十几年,还没谁那么不要命。
宗朔却在低头思量,他追赶的那队人马,以他们的速度来测,风沙刮起前绝不可能冲出戈壁。那么他们挑选的作战时机,便引人深思了,毕竟没有哪只军队会上赶着找死。
于是将军下令,全城戒严。
此刻阿曈还在萧冉的帐中与阿云说话,自从被萧冉带回了营帐,阿云为了避免人家的闲话,倒是很少与外人接触,除了去了几回生,便整日只闷头干活。
阿曈还说要不叫生也来,给他的犬军做副统领罢他们也好天天能待在一块。生却连连摆手,直说可不用他们这俩小祖宗安全了就行,也免得自己整天的提心吊胆。
既怕这个露馅,又怕那个穿帮他可还想好好留着性命,安安然然的远离一切意外混混日子就算了,到时候回去拿着兵伍的举荐信,参加乡试呢。于是这事只得作罢。
阿曈又着眼前忙忙碌碌、缝衣服做靴子、收拾屋子晾晒被褥的勤劳阿云,才摸着脑袋,试探着朝人家问了一句,“啊亲卫要这么忙的啊。”
阿云抱着晾干的衣服放在小榻上叠起来,直笑,“那你每日在将军身边都做些什么。”
阿曈确实仔细想了想,便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起来。
可算下来,才发现,自己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傻玩,顶天被逼着写几张大字,还每每写完后,宗朔见了都说闹眼睛
阿曈也纳闷,他要我这个亲卫干什么的,难道是怕每天剩饭么
少年这样说出来,阿云笑的不行,就边叠衣服边说,“你能陪着将军就很好了,他们那些大人物,难免心思都太深,需要个解语花吧。”
没等阿曈问解语花是什么意思,萧冉就从帐外回来,阿云迎上去,意会的帮他换甲。萧大统领他忙忙碌碌的又要出去。
“怎么这样急”阿云直问。
“营卫巡逻加严,将军说要以备战状态守城,所以回来穿甲。”而后萧冉又回头朝两人说,“没事别出城去瞎走。”
之后还特意了一眼阿曈,“最好也不要翻墙出去。”
由于阿曈过于频繁的来往于树林与内城,他时常翻跃的隐蔽城墙那一处,墙砖都蹬秃了好几块。等到城内排查时,才发现。
本来卫队紧张的很,只怕是哪个人里通外敌的来往于城内城外。直到一个眼含精光的老城卫一摆手,说到,“没事,是小统领,他图个自在,怕我们开城门麻烦,直接翻墙便跑去犬窝了。”
大家一听是阿曈,便也算了,只报备到了萧冉这,哑巴统领没抹得开面子,甚至掏了补墙砖的钱,如今正准备朝宗朔要回来呢。
眼下可不比以前,他要养个人了,手头也得交账
阿曈也听话,便一下午都跟着阿云学叠衣服,只是那双爪子来回一摆弄,反倒叫那衣裳都乱糟糟。
于是阿云便委婉的说,不如回去慢慢练
夜里宗朔刚回到帐中,就见自己的衣裳裤子堆了满床,那少年估计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连宗朔的亵裤都直接搭在了肩膀上。
因为忙的太热,阿曈只穿了贴身砍袖,摸着宗朔的一件紫袍凉丝丝,还披在了身上,又歪着头着意嗅了嗅衣服上宗朔的气味,有些好闻。
少年的细腰还露在衣袍外边,肩胛骨清晰的起伏在云锦的紫袍下,像是一只欲飞的蝴蝶。
只是嘴里还呜噜呜噜的认真念叨,“左一下,右一下,拎着一角折三折折三折”
于是,不一会儿,“一坨”衣服便新鲜出炉,又被阿曈松了一口气般,好生生的塞进了木箱里。
“那是革丝金缕走线的袍子,要展开了搁在箱子上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