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守城将士照例问话,一个黑脸副将出了队列,勒马上前。他气沉丹田,嗓音如钟,抬头朝着城门楼就是一嗓子。
“平成王正一品镇国威武大将军赫连宗朔,挟帅印赴任昭城,兀那守卫速速开城门”
人的名,树的影。守城卫一听是平成王大将军宗朔来了,不由有些激动,下意识就想开城门迎接,只是旁边的上官却对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在原地不要乱动。
那上官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急的要命,不是说月中才能赶来,怎么早了竟整整半个月有些事他们还没埋死眼下只能拖了,以求昭城的原守将,他的顶头上司能有个主意,或杀或交兵认命,只在一念之间了
“哦有何凭证,御令是月中换防,怎么此刻便来了尔等怕不是敌军的奸细冒充,来刺探军情的”
宗朔冷笑一声,根本不欲与这厮多做纠缠,只见他抽出腰间黑金斩马刀,挥臂往城门楼顶一掷。如此远的距离,刀却“嗖”的一声,正中那上官的脖颈,刀尖去势不减,没入城楼后的石柱上,刀柄犹自“嗡嗡”颤抖,那上官的颈骨都砍断了,但乌金的黑刀却滴血未粘
城上一片哗然宗朔此刻亮出帅印与虎符,大喝一声。
“开门”
在场兵将心中大震,无人不从。只一会儿的功夫,昭城守兵自发开始奋力拉城门吊绳,机扩“吱嘎”响动,城门大开
城下悍将们登时跟在宗朔左右,驾马飞跃至城中,气势斐然。
与不绝如线的边关重城不同,定平府丘山山脚下的农家院里,却是炊烟袅袅,平静安闲。
一个少年正坐在农院里的饭桌子边,双腿蹲在凳子上,一手捧碗,一手挥舞着筷子,低头努力扒饭。
炕上磕烟斗的老头还比比划划的和老伴讲述,“嗨呀,那是吓我老汉一跳啊天光不亮,土包后头黢黑一道影,正血丝呼啦的咬骨头吃,咱还以为是什么猛兽野鬼呐哈哈哈。”
这个桌前甩着筷子奋力干饭的,正是身无分文的“江湖儿女”阿曈,他正吃的投入,就听老头说什么鬼,登时抬起头,炫了一嘴饭,鼓着腮帮子,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呜噜噜说话。
“鬼什么鬼”他有些怕鬼,对这个字就格外敏感。
老头见阿曈饭还没嚼烂就说话,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快吃饭吧。”
少年低头又去认真吃饭,许老头才又和瞅着阿曈笑眯眯的老伴说话,“等他一出声,我才瞧清楚,嗐是个小孩啊,饿的正吃生肉呐,我这不就把人带回来了,好歹给他吃顿饭。”
老妇人也说,“这着头上也没红孕痣,该是个汉子吧,诶呦,挺俊的,就是小了点,比咱家娃还矮呢。”
老夫妻俩人只有一个儿子,但却总是病弱,比寻常汉子就矮些,前几日送去镇府上的医馆针灸治弱症,赶巧今儿没在家。
老头一听这话,却对老伴连连摆手,说真奇了,“别娃子小啊,咦诶劲儿大的呦,你猜怎么着,单手拎两捆湿柴”
老妇人登时啊了一声,转头着仿佛细胳膊细腿的阿曈,老汉指着门外的柴,“着没,这娃替我拎下山的,一路轻快,大气都没喘一口”
老夫妻像稀罕物似的,瞧着吃饭的阿曈,阿曈也不怯,还边吃边抬头,满脸饭粒子的朝老妇人点头,“那个,婆婆你做饭真好吃和我阿纳差不多”
阿曈觉得白头发的叫婆婆应该没错,直到着对面的人笑了,这才安心接着吃。
就这样,阿曈连吃四大碗,才拍肚子说饱,那老妇人直笑,“诶呦,怪不当力气大呢”
直到郑老头在炕上歇够了脚,也平复了今日颇具奇遇的心情,这才出门扛起柴,连带昨日采摘的菌干一起,要走到镇府的集市上卖出去,顺道接儿子回来。
阿曈放下饭碗,正好没事干,着老汉抗柴辛苦,就自告奋勇,要送老人家去镇上。
老头一乐,也答应了,就此出了门。一路上,一老一少,两人鸡同鸭讲,三搭四不搭的,还唠的挺好。
直到说到离家来做什么,阿曈才很肯定的说道,“找媳妇啊”
老头哈哈直笑,“你才多大,小娃子一个,找媳妇啊呦,知道媳妇是啥子么。”
阿曈不乐意别人说他小,就抱着柴噘嘴,“知道啊,我阿塔都告诉我了,媳妇就是一起睡觉”
“哈哈哈,说的没错”
于是,山路上尽是少年嗓音清澈的叽叽哇哇,还有老头欢畅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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