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在沉睡,知觉迟钝,筋骨抽痛,他陷入了昏暗的梦寐中。
耳边是古老的真言,还有祭祀的铃声,像是先祖的呼唤。他仿佛站在一条金色的河流中,脚下光纤斑驳,河水缓缓流逝,柔柔的冲刷着自己的膝盖。
只是前后望去,皆是幽暗寂静。少年沿着河流奔跑,溯游而上。
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不到岸边,阿曈停下来歇了一会儿,但迷蒙中,他自己知道不能停,可是他太累了,他已然化出了狼的特征,但血脉所限,他跨不过去,他无法变成狼身,从而越过眼前亮金的河带。
恍然间他听到一声叹息,而后嘈杂的声音渐渐远了,河流渐渐由明转暗,一只身上泛着金光的巨狼在河对岸着自己。
是阿塔么不是,他要比阿塔还巨大,阿塔是不会发光的。
“你,你是谁呢”
巨狼摇摇头,渐渐沿着河流走远,临行前,他用真言说,“虞乐都思,血肉是躯壳,你要自己冲破。”
阿曈着巨狼的背影渐渐消散在黑暗中,他的耳边轰鸣,再一次陷于晦暗中,挣脱不得。
筋骨抽搐,浑身颤抖,身上热极了,如烈火炙烤,他好像回不去了,他找不到回去的路,周围漆黑一片,他脑海一片混沌,仿佛要迷失在此处。
但隐隐约约,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小名,但是太远了,且声音嘶哑,不似人声,他听不清。
阿曈沉睡中慢慢挣扎,渐渐的,耳边交杂着声声悠长的狼嗥。
远一声,近一声。
抽搐,搏动,黑暗胸膛里一颗火热的心脏。
高一声,低一声。
陷在晦暗的沉寂中,懈怠,疲惫而至于麻木。
长一声,短一声。
老是叫不醒。
直到,冥冥之中,他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真名,真名带着天地赋予他的力量,清晰的传到他的耳中,心中。
那声音沙哑深沉,像是喉咙破损,又像是濒临绝境后,一字一句从牙缝中狠狠的念了出来,语调生疏,不甚熟练,但仍旧艰难的脱口而出。
“虞,虞乐,虞乐都思”
阿曈听着那声音,瞬间挣脱了困囿,神志清明,大喊了一声,“宗朔”
半山腰的狼巢中,众白狼正趴在阿曈身边细细长长的嗥着,有的嗥累了,就浑水摸鱼的哼唧哼唧便罢。
正偷懒,就见眼前这“半个狼”本来毫无反应,身躯死寂,但此刻却瞬间睁开了眼眸,口中还喊着什么,身躯紧绷的直直坐起。
吓得偷懒的白狼一个翻身,不慎滚出了狼窝,摔在了外边的雪地里。
而后白狼赶紧起身,就见那几个被捡回来的“人”纷纷听着声音跑来洞口,白狼横在此处,不给人过。
这几人正是从半山坡上坠到雪谷中,被狼群叼回来的阿贺该几人。他们虽然掉在雪中,但身躯结实,雪地又软厚,到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阿贺该右脚有些扭伤,查木端也因为原本腰间与阿曈绑着绳子,被石壁勾了一下,绳子开了,他的腰也被勒的生疼。而原本最让人担心的小孩儿诺海,却未伤分毫,又是第一个醒来的。
在狼群把他们和马匹堆在一起没多久之后,诺海便幽幽的醒来了,但眼前这一切却吓了他一跳,他们处在一片雪原之中,天上正飘着白雪,而在雪幕之中,前方的山岩洞口处,徘徊着好多只巨大的白狼
它们瞄了诺海一眼,他这样小,也觉得甚是没什么威胁,一只较为年轻的狼还跺跺前脚,吓唬小孩儿。然后被旁边正忙的族群咬了一口,便又讪讪的干活去了。
狼群都在洞口忙碌,诺海正仔细一,洞口那不是阿曈吗只是被厚冰冻在里边了,狼们正在刨冰,也是用牙齿咬冰层,间或舌头不小心贴在冰上,有的要被粘住,拔不下来。
同伴们刚想抬腿来一泡尿助一助它,便被首领喝止,冰里还有人呢这人是你的吗不是你的瞎尿什么
眼前这些,让这原本沉默寡言的孩子都愣了,他赶紧回头找同伴,就见身后与马匹都堆在一起的两个大人,但此刻都还昏迷着。
诺海赶紧去探查两人的鼻息,见有气,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摇了摇阿贺该的圆肚子,也不见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