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沉默半晌,但也都没说话。这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若是要挑勇猛的护卫,他克烈要多少有多少,半大的小子都能翻一众蛮兵。可要是挑纤细俊秀的,就,半大的小子也已然雄壮的很了
宗朔知道他们的意思,眼下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再没有比阿曈更合适的人了。
但宗朔不愿意,他本想着叫阿曈守在后方溜溜马也就罢了,这个男人万般不想将少年拉进危险或混乱中,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阿曈似无心,却一直在听众人的谋划。他虽然单纯,但很聪慧,况且随着与“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渐渐就开悟了人世间的曲折与是非。若是真的需要自己,他也愿意,他是不嫌麻烦,也不觉得危险的,因为阿曈知道,宗朔是在做对的事。
忽儿扎合一宗朔的意思,便不再提了,宗朔却接着说,还有一天的时间,他加急远调个探子过来。
宗朔放在草原中的探子,都是早已渗透多年,在关键位置不可或缺的人物,挑一个探子的代价,就是放弃之前的经营。但宗朔觉得这样稍稍打乱棋局,也不是不行,他可以再弥补。但阿曈要是有所损伤,他又到哪去弥补呢
于是宗朔一锤定音,可这时候阿曈却扒开人群,钻了进来,坐到了宗朔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侧着头,将脑袋抵在宗朔的手臂上,一双眸子莹莹的,秋水顾盼。
“我去吧,你不要担心,谁也打不过我。”
说罢阿曈挽起袖子,凶凶的亮了亮也很结实的手臂,他自幼在山间野跑,又有血脉的天然优势,身体柔韧又结实,宗朔是最知道这副身躯的,虽然不算高壮,但,充满了力量。
宗朔依旧不松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了。计划紧急,他得赶紧去调人,否则来不及。“踏炎刚来到这,你陪他散散步多好。”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是力量就能决断一切的。
阿曈有点生气,直龇牙。众人见状,也都默契的闪走了,没人敢参合。
“你信不过我”
宗朔语塞,他能在所有人面前巧舌如簧,除了阿曈。他有太多的浓烈情绪不知如何表达。
怎么会信不过他呢眼前人是在这刀剑相逼的世上,他赫连宗朔最信得过的人了。只是,他畏首畏尾,没有阿曈,他便一无所有了,所以不敢轻断。
“生总和我说,人生无常,所以,我是要和你一起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跟着。”阿曈抱住宗朔。
“我不是风一吹就倒的花,我是阿史那,狼神的裔族,是长生天之下,最勇猛的战士”四野六合无人能出其右,千山万壑俯要首成其为王。
少年抵着男人的眉间,“先祖会庇佑我们。”
宗朔侧脸,贴着阿曈的额头轻蹭,直至吻住了他眉间那枚早已因自己而盛开的金纹。
他被少年给与力量,也给与支撑,他是立于万人之上,也是万刃之上的人,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少年清澈又坚韧,一往无前的抵护在自己的背后,是他心中最坚硬的铠甲。
最后,阿曈笑嘻嘻的捏了捏宗朔的心事重重的俊脸,他跑到克烈众人眼前,豪迈的撩起在克烈穿着的半裙袍子,一脚踏在半腿高的岩石上,姿势很是英武。
“缺个美人我来”
众人着宗朔,又阿曈,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于是都松了一口气。
时间紧急,忽儿扎合开始叫几个很俊的克烈男人来给阿曈弄一身行头,阿曈只见这几个哥哥的手虽然也很大,但巧极了,比阿贺该灵上不知多少倍先是量了量自己的身量尺寸,而后撕了几件他们自己颜色鲜丽的衣衫,缝缝扯扯之间,便弄出来一件遮脸的女式襦裙。
阿曈拿来一比,刚刚好。只是一回头,就见宗朔重新又开始与众人商议计划细节,而后男人也朝他招手,叫他一起。这个“美人”说起来也任务颇多,倒不是刺杀或下毒,而是,他得不露马脚,得装得像才行。
宗朔原本计划自己先暗暗去找老蛮王,互通有无,但此刻也改了计划,阿曈是要一直在乃蛮觐见王帐中的,宗朔便想着装作武士,跟在阿曈身边,既能时时护着他,也好临场调度。
这一场在万军中的刺杀,关节甚多,利害关天,所以即使是细枝末节,宗朔都严密的过了一遍,甚至还要以备万一计划失败,众人全身而退的后路。
阿曈便细细听着,什么谁与众人接头进蛮营,往年朝觐宴上的布置,谁在什么位置,谁什么时候刺杀,谁在什么时候接应。
这样周密的论下来,众人纷纷领命点头,只有阿曈,他这么半天,着实没有听到自己有什么大事,倒是走位不少。先是要跟着众部落的美人在帐外候着,而后再一批一批的进帐,给齐格端酒端茶。还说这其中若是齐格有中的,便直接喝了她们手里的酒喝,剩下没选上的,便会赐给其他蛮族的将军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