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妩媚地笑了笑:“傻孩子,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她有什么法子?圣上说了,长乐公主生,年华珠生;长乐公主死,年华珠死。她永远都是这么爱现,最后只会把自己现死!”
在她看来,为公主诊病是华珠自个儿求上门的。
梅姨娘顿了顿,又眼睛一亮,说道:“丽珠,反正你二姐姐也活不了几天了,她一死,海棠院的东西全都得被夫人收回,你明儿赶早,到海棠院去,看中什么只管拿!千万别便宜了你五妹!”
秦姨娘那狐媚子,她一见就讨厌,也活该她漂亮,生的孩子却比猪还胖。
年丽珠点了点头:“好。”
赵妈妈搓了搓手,贪婪地道:“二小姐手上有个血玉镯子,比我看过的任何镯子都漂亮!我估摸着,少说得值千两白银。”
那又何难?梅姨娘看向年丽珠说道:“听见没?明儿就把那血玉镯子要来!”
这时,一名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姨娘,夫人叫您到花厅去,有客人来了,点名要见你。”
染老夫人与染将军是贵客,门房的婆子一见染家的令牌,脸都吓白了,忙不迭地将二位迎入花厅,又脚底生风似的奔入了正院向年政远与大夫人禀报。
这期间,染老夫人并未干坐着,而是叫来一名侍奉茶水的丫鬟,给了她一锭银子,这银子,是丫鬟一年的月钱。
染老夫人就问:“你们二小姐住哪个院子?”
丫鬟受宠若惊地答道:“回老夫人的话,二小姐住海棠院。”
“哦。”染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笑,携着染千桦的手出了花厅,右转,拐入一条种了月季的小路,第二个岔道口左转,一直走到尽头。若年政远在这儿,定会问她,老太太您头一回来,怎么知道海棠院怎么走?倘若年政远真的问了,染老夫人一定会回他一句“呵呵”。
年府不像染家,随处是丫鬟婆子,染老夫人与染千桦走了一刻钟也碰上半个人,原以为要无功而返了,在海棠院附近的园子里,听到两个粗使仆妇一边清理着花枝,一边嚼着舌根子。
“听说了没?二小姐被染老夫人请去治病了,说这段时间不回来了。”
“嗨,治啥病?依我看,八成是被提督大人甩了没脸子呆在年府,便巴巴儿地跑去染家避难,谁让她救过染老夫人的命呢?染老夫人再不乐意,也不能失了礼数。啧啧啧,没看出来,二小姐的脸皮这么厚!”
“咱们以后离海棠院的了远一点儿吧,今儿赵妈妈都上海棠院把夫人买给二小姐的嫁妆搬走了,二小姐嫁不出去了!诶,你说,二小姐是不是上染家抢五小姐的亲事了?”
“肯定是!一开始顾家和染家都想定她,她眼界高,一个瞧不上,屁颠屁颠地巴着提督大人。现在好了,提督大人不要她了,顾家也定了三小姐了,她只能去抢五小姐的未婚夫了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啦……”
两位仆妇你一言、我一语,笑呵呵地越走越远,浑然没察觉暗夜中,一双精明的老眼越来越冰冷。
染千桦皱着眉头望了一眼她们消失的方向,问:“要去海棠院看看吗?”
“不用了。”还看什么看?都快被人搬空了,真不知年府的主母是怎么当的?好歹是年家的血脉,由得奴才们如此作践!
染老夫人愤愤地回了花厅,那里,年政远与大夫人穿戴整齐,忐忑不安地等候。二人原本在房里翻云覆雨打得火热,乍一听染家人上门了,年政远吓得连弹药都没缴便收了枪,又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仪容,与大夫人一块儿来了花厅。
见染千桦扶了染老夫人进来,二人俱是福身行了一礼,年政远抱拳笑道:“不知老夫人与将军驾临寒舍,有失远迎!”
“客气,客气。”染老夫人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却当仁不让地在与年政远一块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大夫人又把染将军请上下首处,端庄得体地笑着问:“老夫人与将军造访,真令寒舍蓬荜生辉!不知老夫人与将军爱喝什么口味的茶?”
染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唇角:“我不是来喝茶的,随便弄点儿音韵吧!”
随、便、弄、点、儿、音、韵?!大夫人的嘴角抽了抽,不随便的话您老是不是得喝黄金?物以稀为贵,今年音韵产量少,有价无市,还是燕王妃贺喜年政远升官,着人送了几箱贺礼,其中便有一斤音韵。平时他俩舍不得喝,打算留到孩子们的婚礼上招待贵客的。大夫人哪里知道,这样的茶,在染家都是分给管事妈妈们喝的。
大夫人忙叫房妈妈去沏了茶来。
染老夫人喝了茶,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孙儿没上门提亲,让二丫头受委屈啦,我要说声抱歉。”
年政远与大夫人齐齐一怔,老夫人此话何意?她孙儿没上门提亲?二丫头?
二人面面相觑。
染千桦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廖子承是我姑姑的孩子。”
啪!
年政远身子一软,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大夫人比较冷静,只是上半身晃了晃,但也着实吓得不清。一个提督身份已经够他们忌惮了,怎生又变成染家的后人了?天啦!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退了染家的亲事?染老夫人是不是上门找场子来了?
想到这儿,大夫人的身子也软了。
但很快,大夫人会过意来,不对呀,染老夫人说她孙儿没上门提亲,让二丫头受了委屈,她道歉?!如此看来,不是来找茬儿的。倒似……似……
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心情又变得雀跃了起来。按耐住激动,笑着颤声道:“老夫人讲的哪儿的话儿?”说着,将丢脸丢到姥姥家的年政远捞起来,塞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