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正一将手掌撑在墙壁上,急促的呼吸从他的喉咙里被咳了出来。
他垂着脸站在那里,那只抓紧了墙壁的手指慢慢地收紧了起来,他弓起背,整个人宛如在瞬间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倚着墙壁轻轻地滑了下来,在他胸膛中起伏的剧烈的呼吸声随着他收紧手指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被磨成了颤抖着的抽泣声。
断断续续的,像是闷在心里的呼痛声,好不容易从唇间泄露了一点出来。
他抓在墙壁上的手指仍是不断收紧,他的指甲都被墙壁崩出了几道断痕,折入了指甲肉中,可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声音空茫茫的,整个人蜷在墙角,像是一只无人认领的猫。
许久,他才轻喃了一声,“是幻觉啊。”
那是幻觉啊。
因为她已经死了啊。
他明明,见了的啊。
那个被白兰抱在怀里的,始终美丽,却再也不会醒来的黑发女人。
棕红色短发的青年咬紧齿关,将哭泣声咬入喉咙里。
就差一点,她就可以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不必为仇恨,生死,拯救或是毁灭这些的永无宁日地纠缠的生活。
就差一点可她却被遗留在了永远的黑暗中。
身后的切尔贝罗追上他“入江大人。”
她们将他掉在地上的cd都拣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您不舒服吗”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蜷在角落,许久,切尔贝罗才听见他回道“我没事”
入江正一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只是,又胃痛了而已。”
他说着,起身的速度很慢,上去就像是为了避免快速地站起来会导致自己的胃痛加剧一般。
其中一个切尔贝罗开口询问“需要为您叫私人医生来吗,入江大人。”
“不用了,老毛病而已。”他为自己找着借口,指尖隔着衣服布料按上胃部,然后又一点一点地,按在了衣服口袋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封闲院梨霜写给他的信。
又或者说是,遗。
直到现在,入江正一也不知道闲院梨霜到底是怎么想的。
即便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的所有喜好,知道她曾经是个比谁都心软的孩子,但他却好像永远都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努力地去学那些自己都不懂的生涩而艰晦的心理学,怪模怪样地为她矫正着白兰为她灌输的那些扭曲而黑暗的思维。
但到最后,即便他和她都不想承认,但是她的一切举止确实在白兰的潜移默化下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作风。
白兰毁灭了曾经的她,又用自己的思维模式和言行方式塑造了一个全新的闲院梨霜。
入江正一一度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懂得白兰到底在想什么,就像他认为没有人能够理解闲院梨霜的所有行为。
但是他错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白兰和闲院梨霜这样再了解对方不过的人了。
闲院梨霜明白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引起白兰的注意,白兰也知道闲院梨霜似正义凛然之下的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扭曲的世界观。
就像是,白兰曾经问她,为什么会想要加入黑手党。
那个时候,黑发少女就站在那里,不躲不避,微微笑着,眼神中半点锋芒都不曾躲藏,开口道“当然是因为,我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黑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