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
岑尧猛地推开他的手,满眼尖酸的恨意几乎要透过雾蒙蒙的泪水,宁愿自己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也不愿意让他触碰自己。
尾脊椎骨猝然磕在地上,疼得岑尧咽下一句脏话,他差点眼泪狂飙。
姒明华却是在手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冷了下来,他面上的温情渐渐消失不见,脖子上还带着岑尧掐出来的痕迹,披散着头宛若罗刹恶鬼。
“扶岑主簿起来。”他语气还算平静。
没有指名点姓,汤秉成却是飞快的撩着袍子跪过来,想要搀扶着岑尧起身。
却被青年一把打开。
岑尧用手半盖住脸,不想露出满脸泪水的软弱神情,只恨恨低声道,“你你趁人之危,欺辱下属,实在是、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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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有满嘴的脏话,此刻也骂不出来了,只无比的懊悔自己仗着酒量好就乱喝。
“阿尧。”却听上方的人叹了口气,声音又柔了下来,“昨日,是你主动的。”
晴天霹雳的一句,本来低着头竭力掩饰自己狰狞表情的岑尧,突然惊愕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不可能!”他脱口而出。
岑尧自认他酒品还算好,即使喝醉了也是倒头就睡,绝不会无耻到主动献身。
却见姒明华幽幽的笑了起来,“阿尧,别不信。昨日我回来时你已经醉的不清了,是你自己拉着我要我抱你摸你的”
他还想再说更多,却在看到青年涨红的脸时仁慈的止住了,只虚虚指了指岑尧旁边的人,道,“汤秉成也是听见了的,他那时就在外间,可以作证。”
岑尧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恨不得自己刚才就晕了好了,哪里还用像现在一样被迫听这些扯犊子的鬼事情。
他现在思绪全部乱成一团,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嗤笑大骂姒明华居然说他才是主动的个那个,还是该震惊他们昨晚的错误情事竟然被另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满心荒唐之感,于是岑尧面上也露出来了,仿佛对方说的是什么笑话一样,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哈哈哈,根本不可能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
“我根本就不——”
他颇有预感的咽下了后半句话,只捂着耳朵,半哭半笑的埋怨,“怎么会呢?就算我喝醉了,可你没有啊,你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甩不开我吗?”
岑尧抬头看向姒明华,对方亦平静的回望过来,不用多说岑尧就自己抱起了头撞着地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怎么能寄希望于姒明华制止他呢?对方本就对他有那种心思。
“阿尧,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早了些,但我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
姒明华语气柔和下来,那张阴柔华丽的面容上带了点蛊惑人心的意味,“我会对你好的。”
“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应有尽有,不好吗?”他缓缓走下床来,蹲在岑尧的身前,抬手抹掉青年的眼泪,“你不是喜欢做官吗?等我”
他后面的话模糊起来,然而早就重活过一遍的岑尧却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等你得封太子,亦或者是等你未来登上那个位置?
“孤就让我的阿尧做官好不好?做大官,随你出去怎么显摆。”姒明华笑着捏他的脸,逗道,“鲜衣华服,仆从万千,便是想要乘着轿子风风光光的回岑府炫耀,也随你的意。”
岑尧猛地抬眼死死地盯着他。
他知道的,姒明华知道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深藏在心里那些愤世嫉俗、卑劣而恶意嫉恨的想法。对岑府,对那些所有瞧不起他的人。
明明他所有想要的,活了整整两辈子都在为之奋斗的,现在都这么轻巧的摆在他面前。
可岑尧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明明只要他点点头就能够实现愿望,然后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像他童年时无数个冰冷瑟缩的深夜里幻想的那样——
脚踩高高在上的嫡母和爹,拳打那些污言秽语的恶仆,让所有讥笑过轻视他的人都匍匐在脚边。
可他又止不住的想,明明也没有必要靠别人,明明朝着他自己的计划来也是可以的,明明他都算计好了一切,并且朝着梦想迈出了一大步了。
巨大的诱惑之下必然藏着更深的陷阱,世上从来没有白白的好事情,而他,又需要付出或者是交换什么呢?
他听见耳边传来姒明华的轻声笑语,“阿尧,我也没有想过要那么快的,本来那日看见那幅画之后,我便明白你心中还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