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眉侧有一颗黑痣,眼角微挑,嘴唇很薄。
哪怕这张脸从黑白纸片变成彩色立体,丁香也一眼认出了是谁。
她是那个换孩子的恶奴李妈妈。
丁香吓得尖叫出声,四肢乱舞。
她使足了力气,被子终于被蹬下去,“啊、啊”的叫声异常刺耳。
丁壮一阵风跑进屋,抱起丁香急道,“香香,香香,你怎么了?”
丁香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是丁壮,而不是李妈妈,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丁壮松了一口气,想着孙女定是做恶梦了。
他吸了吸鼻子,屋里的香气异常浓郁,再闻闻孙女身上,更香。
丁壮的腿发软,有种坐下歇歇,好好闻闻香气的想法。可看到孙女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很难受的样子,他也不敢歇。赶紧把孙女放在炕上,解开衣裳,用干布擦汗。
汗已经把内衣浸透。丁壮把她的衣裳脱了,用被子盖好。
“爷拎热水来给香香擦擦,好好躺着,不能打被子。”
堂屋里的墙边有个小灶,这里烧卧房里的炕,灶上铜壶里的水已经快开了。
丁壮兑了一盆温水端进卧房。他不会给婴儿浇澡,又怕冻着孩子,只能擦。
把帕子打湿拧干,拿进被子里给丁香擦身子。
擦完才发现,窗外飞来了许多只鸟儿,叽叽喳喳叫着想冲破窗纸。冲不进来,就用尖嘴琢。
窗纸厚,还是被啄了两个洞。
丁壮给丁香盖好被子,拿着鸡毛掸子跑去屋外。
哪怕是下雪天,窗外也盘旋着十几只鸟儿,正急切地往窗子里冲。
丁壮用鸡毛掸子赶着,鸟儿飞上天空盘旋,大部分鸟儿飞走了,还是有几只聪明鸟儿在丁壮进屋后又飞下来。
香气慢慢散开,窗外的鸟鸣声渐渐减少。
丁香好受多了,也冷静下来,回忆着刚才的“梦”。
怎么会梦见李妈妈?梦里情景清晰得如身临其境一般。那个地方不是冰天雪地的冬季,而是花红柳绿的春夏,或者说是温暖的南方,山崖上还有一尊长长的卧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己天天想那几个人,连梦里都在想。
只是,李妈妈穿的那身衣裳太奇怪了,不像汉人的衣裳。
身上的汗被擦净,舒服多了。
丁香对丁壮甜甜一笑,“啊”了几声。
丁壮笑没了眼睛,从炕柜里拿出一套小衣裳。小中衣中裤,小棉袄棉裤,再是外衣外裤。穿好,把了屎尿,又把尿片子夹好。
再把小碗里的牛乳烫热,用小匙喂丁香喝。
丁香现在是早晚一次牛羊奶,晌午一小碗煮得烂烂的米粥。今明两天的牛奶和米粥张氏都准备好了,丁壮热热就行。初四初五的吃食,就要请三房婆媳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