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什么时候会有尽头。没想到真开到了底,路最后断在了一个废弃的港口,傅闻璟走下来,断头路横亘前方,仿佛命运预示。
码头堆叠着高大的集装箱,黝黑的河水泛着腥臭的气味,天上嘹亮地响起一声鸟鸣。冷风吹在身上,有刮骨的寒意,四周渺无人迹。
傅闻璟独自站在萧条的废弃之地,比身处闹市要平静。
罗青对搏浪的陈见根深蒂固,可如果他放手不管,沈良庭一定会认为一切都是他做的,信任被伤害过就不可弥补,沈良庭绝不会原谅他。
他甚至无法把这件事告诉沈良庭,该怎么说呢母亲有我们的性录像,你只能交出公司,否则你会身败名裂。而如果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罗青做的和自己无关,就等于推卸责任。依沈良庭的性格,他有时心软,但仍是睚眦必报的个性,可以救助无辜的人,却不会放过威胁自己的人。
难道推自己的母亲出去挡枪
他也不会这样做。
为今之计,只能先安抚下母亲,假意答应,拖延时间。
他始终对傅远山的死有怀疑,觉得事情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如果真的另有隐情,也许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着这些,直到太阳完全落山。
最后傅闻璟离开码头,去了一间海边别墅,他不久前刚买下的,离悬崖非常近,近到能清晰地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二层有一个巨大的露台,延伸出去一片星空下的游泳池,和在印尼他和沈良庭去过的那套别墅布局非常相似。
繁星低垂,夜空浩荡,潮水一遍遍涌上来又退去。
夜晚,他靠坐在沙发,屋里没有开灯,唯有手里捏着的玻璃杯因电视屏幕五颜六色的摇晃色彩而微微折射出冷光。
液晶显示屏放着那碟录像,偌大空间充斥着隐忍的声音。
他着屏幕里被压迫的男人,因为角度问题很少能拍摄到整张脸,唯有少部分时候,尖瘦的下颌被紧捏着高抬,漆黑的发丝凌乱地半遮了白皙的脸,才能分辨一些面容,发丝间露出的眼睛焦点涣散,流淌出水一般的光泽。
这样着,听着,捏着玻璃杯的手指慢慢收紧。
他想到沈良庭的离去,在他剖白一切后沈良庭仍选择离去。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手。
可是说,沈良庭不要。他向他求婚,愿意给他承诺,已经给了他所有,是自己能给出的所有。
但这份还是比不过其他,公司比他重要,家人比他重要,连那个冷血的所谓父亲都比他重要。
收到一则消息,沈良就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问也不愿问,求证也不愿求证。
如此的磊落果断,决定的事从不改变,承诺的事绝不反悔,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曾经这份果决很吸引他,像带血的钻石般锋利闪耀,让沈良庭变得格外不同,而现在他却对这份特质恨交织。
录像一遍放完又重头放起,不知不觉傅闻璟已在这里坐了整夜。
烟烧到了尽头,一夜未睡,男人头痛得扶额,手机跳出一则消息,是秘发来提醒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傅闻璟没有去,站起来时手碰到了一旁的座机,发出一声按键音。他扭头着电话,却又坐下,用座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这幢别墅的号码沈良庭不知道。
那头过了很久才接起来,“喂哪位”虽然强打精神,传过来的声音仍透着遮掩不住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