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晴空暖阳倾洒在整座王城之上,轻寒料峭。
千万缕曦光照在宫里百汇的湖面流动,碧玉澄澈。
原本毫无声息的东宫寝殿内,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
幼浔是被这声音唤醒的。
清光透过窗纱映在眼皮,耳边咳声一阵接一阵。
睡意模糊间,她一刹醒来。
才发现自己竟和衣靠在那人床畔睡了一夜。
锦宸躺在床上,止不住撕心裂肺地呛咳。
彻底清醒过来,幼浔惊慌坐起,“殿下”
咳了好久好久,他才终于渐缓下来。
锦宸乏力靠在枕上,仰面重重喘息间,已是疲惫至极。
他俊眉深皱,似是在隐忍着某种极大的痛苦。
幼浔伏在床沿,颤着手不知所措。
那药毒性强,发作也全然未有预兆,可偏偏就是非吃不可。
被那毒折磨了一夜,他已然身心俱疲。
这会儿双目紧闭,呼吸缓了下来,像是又昏沉睡去。
幼浔稳住心神,俯身过去替他掖好被衾,动作极轻极缓,生怕吵到他片刻的舒静。
帷帐章绣龙腾瑞兽。
沉睡帐下的男人,那张英气的面容,此刻像蒙了层灰暗,唇瓣早已失了血色。
以为他睡着了,幼浔默不作声跪在榻前。
见他阖目锁眉,面容惨白,她心中蓦然间百味翻滚。
鼻子一酸涩,幼浔眼尾不禁泛了红。
入药不过第二日,昨夜他已咳了好几回血。
几乎没有半刻安眠。
侍奉他身边这么多年来,幼浔很少见他如这般病痛缠身。
那个精通朝政、心怀天下的太子殿下,从前他日日在昏君面前咬牙忍耐,每回只有见着九公主,幼浔才会到他卸下警惕,露出真心的笑容。
对他来说,九公主一定最重要的人吧。
便如同这回,他甘愿自己一声不吭受着,也不想公主分得丝毫顾虑。
他总是,什么事都往在自己身上揽
幼浔默默低了头,入目便是榻边金盆里,那深红的冷水。
搭在盆延的帕子染透褐红,拭满了昨夜那人的血迹。
心突然被牵得一痛,眼角滴滴晶莹簌簌滚落下来。
幼浔不由将湿润的脸埋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