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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第六十七章(第1页)

过了不一会儿,两名雌虫护理员端着新煮好的汤药回来了。

景渊盯着送至他眼前的墨汁似的汤药,面上仍是百般不愿意的,他迟迟不伸手去接药碗,还把头一个劲往时叙的怀里埋。景渊的种种表现惹得时叙宠溺地笑起来,时叙现在是彻底相信虫蛋的状态会影响雌虫的说法了,景渊现在的样子可不就像是一只在雄父跟前撒娇的幼崽嘛

时叙被景渊的头发磨蹭得泛痒,他一手制住景渊的动作,一手接过雌虫护理员递过来的汤药,对装鸵鸟的景渊道“来把药喝了,你不喝的话,我可走了。”

时叙话音刚落,景渊就感到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抖了一下。雄父与雌父越是强大,虫蛋的意识往往觉醒得越早,拥有了自主意识的虫蛋可以通过自己雌父的感官倾听外界的声音,感受外界的环境。不过,虫蛋毕竟还未长成,他需要充足的睡眠,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所以虫蛋一般会选择在雄父出现的时候展示出自己最为活跃的一面,努力讨得雄虫的喜欢。

景渊心里清楚时叙不会真走,但虫蛋显然还不具备分辨这一复杂问题的心智,听到雄父的话,虫蛋整个蛋都不好了。

景渊只好坐直身子,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碗苦得人舌根发麻的药汁,雌虫灵敏的嗅觉和味觉在此刻无疑变成了负担,这个味道对景渊来说算是很刺激了。见景渊皱眉,时叙体贴地递上一杯白开水,景渊喝了几口,凑合着将药汁的苦味压了下去。

边上站着的一名雌虫护理员立时上前几步,作势要接景渊手里的水杯。景渊了护理员一眼,似乎没有懂得他的意思,景渊窝回时叙的怀里,抬手将水杯交还给时叙,时叙笑着接了,把水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再回身继续给景渊充当靠枕。

两名护理员见此情景,对视一眼,自觉多余,心下不禁感叹“景渊少将与时叙上尉的感情未免太好了些。”

孕期的雌虫会比平时更得雄虫的宠,但这宠显然不包括“雄虫为雌虫服务”这一条,两名雌虫护理员照顾过好几位怀着蛋的雌虫,见过好些雄雌夫夫的相处模式,却从没过时叙和景渊这样的。这并不是说时叙为景渊做了多少事,多么艰难,多么感人,而是他们的行为和对话,透出了一种难得的平等。

这才是真正令雌虫们羡慕的东西。

两名雌虫护理员很快把病房地上的脏乱打扫干净,他们怕打扰时叙和景渊的相处,便想转身悄悄退出去,可是他俩才走到床尾,就被时叙喊住了。

“麻烦你们帮景渊重新包扎一下伤口。”时叙对两名护理员说。

由于早晨的折腾,景渊的伤口裂开了,此刻又有些微微渗血。医疗官余浩先前已经和时叙说了,这几天景渊的抵抗力和自愈力都会大不如前,是以时叙不放心地要求护理员为景渊更换抗炎药和绷带。

两名护理员依言帮助景渊脱下白色的单衣,除去印了血迹的绷带,他们在景渊上身的伤口处敷上新的抗炎抗菌的药,再为景渊缠好绷带,仔仔细细地将伤口包扎妥帖。时叙则伸手接过景渊的上衣,亲自帮景渊穿好,耐心地给景渊扣好扣子。

“谢谢,你们去忙吧。”时叙冲着两名雌虫护理员点点头,表示感谢。时叙知道医疗室的工作一直不算轻松,除了之前的伤员不说,昨天一仗又有不少受伤的士兵被送进来,所以时叙让两位护理员先去护别的伤患,景渊这里自然有他照料。

待护理员退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时叙和景渊两个人了。

昨晚,景渊没怎么睡好,伤口的疼痛和虫蛋的不安稳让他难以安眠,此刻,景渊枕在时叙的肩上,整个人都被时叙圈在怀里,时叙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道包围了他,使他生出了些许睡意。

但是,景渊不想睡着,他打起精神,同时叙说“昨天晚上,他们给我注射了弥斯试剂,这枚蛋险些就没了。”

时叙听得出景渊语气中浅浅的委屈,他将手掌贴上景渊的小腹,说“他们的做法经过了我的同意,是我在手术上签字的。”

景渊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流程,没有时叙的同意,医生哪里敢擅自使用弥斯试剂呢即使是景渊自己,也无权处置虫蛋,只有雄主,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我知道。”景渊不想质疑时叙的选择,但他斟酌半晌,还是禁不住道,“您是不是不太想这么快有孩子我怀了一枚雄虫蛋,您的第一个孩子就是雄虫,可您好像也没有特别开心的样子”

“怎样算是特别开心”时叙笑了笑,又正色道,“昨天医生冲出来就跟我说,保住蛋,就保不了你,你让我怎么开心余浩早上告诉我,等蛋成型后,可以将他引出,放进人工孕囊,那样一来,你的伤口就会正常愈合。所以,大概要等到你和蛋都确定没事了,我才能完全放心。”

“您这么担心我”景渊仰头轻咬住时叙的下唇,他顺从地让时叙反被动为主动,将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景渊猜得到时叙是在担心他,但一个不知对错的猜想哪里有时叙亲口所说来得动人呢尽管景渊愿意为虫蛋付出一切,但被时叙重视的感觉更令他心底欢喜。

一吻结束,景渊将自己的手搁到时叙的手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得温柔,对时叙说“昨天这个小家伙都难过死了,觉得您是不想要他。”

时叙掌下的皮肤像是响应景渊的话一般,登时动了一下,那显然是来自虫蛋的抗议。时叙心头一热,手掌不住地在那处安抚摩挲,这边却严厉道“你乖一点,不要再折腾你雌父了”

虫族一大未解之谜就是,无论是雌虫蛋,还是雄虫蛋,都更听雄父的话。因此,时叙此话一出,虫蛋果然依言不再乱动了。

“没关系的,虫蛋活泼才好。”景渊安慰着刚刚被雄虫凶了的虫蛋,接着,他又转向时叙道,“医疗助手和我说,您昨晚注射了三瓶稀释试剂,但是现在您体内的生长因子药剂含量依旧超标,只能慢慢等它自行消解。好在这次没有出事,要是您以后再用这些危险药品,一定要先和我商量。”

时叙道“好。你别想这些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足够的休息。”

“嗯。”景渊点头答应。

时叙扶着景渊躺下,他给景渊盖好被子,还将房间内的温度调节器的控温打高了两度。每一位雄虫都学习过照顾孕期雌虫的知识,时叙记得雌虫怀着蛋的时候喜欢热一些的环境。

时叙在景渊的额头上亲了一记,然后就坐在一旁,陪着景渊。直到景渊的呼吸变得平缓,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陷入深度睡眠之中,时叙才站起身,离开病房。

清晨时,外面下了一场大雨,此时,倒是放了大晴,地上半点湿气不见。

走出医疗室,时叙顺着军事基地栽种成排的大树一路直走,他想回房间给景渊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来。在将虫蛋从景渊体内引出之前,时叙觉得景渊还是一直住在医疗室里比较好,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发现得比较及时。

路过基地的训练场时,时叙再一次见了那支红黑相间的舰队。数量众多的战斗舰停放在宽阔的训练场上,再加上那艘三角形的飞船,几乎占去了整个训练场。时叙昨天光顾着景渊,也忘了向宁骅问清楚,这支奇怪的舰队究竟是什么来头,它的舰长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想着,时叙往前走去,拐了个弯,说来真就如此巧,那远远坐在树下的人,不是宁骅,又能是谁

宁骅仍然坐在轮椅上,他身旁站着的,仍然是那个时叙见过的雌虫护卫。宁骅的上半身隐在树荫下,下半身落在太阳里,他合着眼,双手缩在盖在腿上的小毛毯里。他起来极端不健康,但穿着打扮又很讲究,不像是病痛缠身的人。

时叙一眼便望见了宁骅,他没有加快步子,甚至还放慢了一些。宁骅身边的护卫一早就见了时叙,待到时叙走至宁骅身侧,那名雌虫护卫颔首低眉道“时叙上尉,您好。”

时叙朝他点了点头。那名护卫这才微微俯下身子,凑近宁骅,小声叫道“少主,少主,醒一醒,时叙上尉来了。”

宁骅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皱了皱眉,睁开双眼,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光都汇进了他的眼里,即使是盛气凌人的阳光,怕都不如他来得夺目。

就算是时叙,了宁骅,也不由得一怔。宁骅生得极好,凡是见过宁骅的人,均承认这一点。时叙对雄虫没什么兴趣,所以还算淡定,但那名雌虫护卫就不同了,他望着宁骅,简直直了眼,一眨不眨的,像是小狗见了肉骨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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