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和反问,“薛延,你知道我在陇县最初见你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恨你吗”
薛延懒洋洋用手肘拄着楼梯,扭了扭脖子道,“不记得,我得罪的人那么多,数都数不清了。”
“但我一直没忘。我爹再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大员,我在京里虽说算不得横着走,但也是没被人那样欺辱过的,我爹都舍不得骂我,你是第一个。”胡安和抬眼,努力从薛延迷茫的神情中寻找一丝愧疚,道,“你我十岁那年,鹤云楼诗会,整个国子监的学生都在,先生出了道考题,说随心写首咏鹅的诗,我最先答出,写好便就去交卷”
薛延“啊”了声,胡安和眼皮一跳,说,“你想起来了”
薛延摇头,他舔舔唇,问,“我写出来了吗”
胡安和咬牙切齿,“你次次考试国子监倒一,考了七八次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你写出来,你写出来个屁”
两人隔了老远,但薛延还是觉得被他唾沫星子给喷了一脸,他歪头躲了下,又抹把脸,才道,“你继续说。”
胡安和卷了卷袖子,掐着腰与薛延道,“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小肚鸡肠呢你做不出诗便就做不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斤两,你盯着我做什么你可好,轻飘飘两句话,你知道我丢了多大人吗”
薛延一脸不可置信,“我抄你卷子了”话落,他又摇头否认,“不可能,我就算是被先生罚要倒立着拿头走路,我都不会抄。”
胡安和往地上呸了一口,“谁说你抄了,你比抄更可耻,更过分”
薛延往后闪避了下,又跳了两层台阶,问,“那我到底怎么了”
胡安和说,“我去交卷子,不小心碰着了你的胳膊,你没拿住,笔就掉到了地上,弄脏了你的白袍子。我立时便就与你道歉,我还将笔捡起来,用自己的方帕擦了擦,交还于你,说待会你可将脏衣裳脱下来,我拿家里去给你洗。我这态度够好了吧但你不接你还骂我”
薛延抬手摸了摸鼻尖,没敢反驳。当时年少气盛,一身的混劲,这样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说不定还没少做过。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当年事过去那许久,咱们便就不提了,我现在给你赔个不是”
胡安和打断他的话,问,“你就不好奇你说了什么”
薛延着胡安和的眼睛,总觉得那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迟疑了下,缓慢点了点头。
胡安和冷笑,他一挺腰,学着当年薛延的样子,摆手冲着四周道,“大家都停一停笔,听我给大家作首诗”
“一二三四五六七,两只小鹅五只鸡。东西南北四颗蛋,胡安和是大笨蛋。”
薛延吃惊睁大眼,“我小时竟这样过吗”
胡安和又往地上啐了口,“难不成是我白日做梦,在梦里诽谤你薛延你真是,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简直就是读人里的耻辱,国子监的败类。”
薛延又往后移了两层台阶,他着胡安和愤愤的样子,再想到以往自己的胡作非为,也觉得分外愧疚。
他想了想,道,“那时是我对不起你,伤了你心,但我总不能再重生回那年,把那首诗给收回去。不若这样,我现在补偿你,你说罢,你想要我做什么”
胡安和斜睨着他,“你能做什么”
薛延一滞,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胡安和便就又接话,“我要求也不高,在我成家之前,你得供着我的饭。”
“成家之前。”薛延拧眉,“那是不是太久,半年如何”
胡安和不同意,伸一根手指头,“一年。”
薛延摇头,比了个手势,“八个月。”
胡安和眉一挑,道,“成交”
他搓搓手,很是欢喜道,“今日可真是吉日,双喜临门,说不准十天半日后,咱们便就能换个新铺子了。”
薛延环视四周,最后面向他,“若我是你,便就不会那样高兴。”
胡安和问,“为什么”
薛延平静道,“店面是有了,可去哪里找钱装修呢”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