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下到山脚,抖了抖布袋,清出最末一些灰烬。
他再回头望了望那座山。
隐山寺隐于乱石之后,再也见不着踪影。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
云空没留神,在他撒骨灰时,路边的草丛里躺了个人。
他一骨碌坐起来,拾起撒在他身上的骨灰,用手指揉了揉,眼神平淡的望着指尖粉末:“是你们呀?”想了想,又问:“还是你才对?”
那人嗤鼻一笑,轻轻拨走身上的灰烬,冷傲的凝视云空下山的背影。
“你长得这么大啦?”他用没人听得见的轻声说,“再好好的多活几年吧。”
该来的来了,该走的也走了,五味道人站起来,尾随云空下山。
※※※
“这孩子真离奇。”那屠夫抱着初生的女儿,瞧着她那光秃秃的头颅,还有饱满的耳垂。
“说不定呢,”他妻子疲惫地躺着说,“是大和尚投来我家了。”
“嘿嘿,我岂非要改行不成?”屠夫放声大笑。
女婴并没被他震耳的笑声吓哭,只是滚着两眼,对他满脸的须碴瞧个不停。
岁月如梭。
女婴平安的长大了,常常喜欢和邻近的野孩子玩耍,只不过五、六岁,便已懂得好些玩意儿了。
那日正在玩耍,她远远听见铃声传来,就离开同伴,呆望铃声的方向。
她看见一名道士。
铃声是由道士手上的招子传来的,两枚黄旧的铜铃,不断被风吹得互相敲击。
她愣愣的看了道士一会儿,便迎面跑去。
道士见她跑来,也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她。
路旁长了好多灯心草,女童去摘了一根,递给道士。
道士觉得好玩,便逗着她道:“小妹妹,这是送我的吗?”
女童并不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只是恶作剧地微笑,然后说:“云空。”
云空怔了一怔。
女童得逞,便连跑带跳的走了。
云空出神的望着她离去,转了转手中的灯心草。
他见天色不早,才将灯心草放入腰囊,急急赶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