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又是这句话。
这声音似是随着风钻进了她血液骨髓,化成火焰,将她内里血液烧得滚烫。
冰寒如雪的身体浸入了一丝暖。
有那么片刻,少女似是对这感受很是陌生,唇瓣微张,雪白牙齿微微露出,粉红的小舌头若隐若现,懵懵的样子落在面前这男人眼里是可爱极了。
萧灼浓长的眼睫晃了下,湿亮眼眸水雾蒙蒙,这么一个高大挺拔,满身血腥的男人,此时看向少女的眼神竟透着几分可怜和卑微仰望的虔诚。
奴这么卑贱的人,能待在您身边,真是太好了。
很快,少女似是从这陌生感受中抽离了开来,她茫然的眼眸重又浸满潋滟春色,望着他得意地抿了下唇,上蝴蝶珠钗轻晃叮咚,随即,她便抱着木匣子,提着裙摆上了台阶。
她径直掠过谢尘身边,手撑在门上一下推开,抱着木匣子就入了屋,入屋前还不忘乜了他眼。
门关上,将她与他隔绝。
萧灼抬眼望去,只见少女那一抹将要消失在幽暗的纤细身影。
“殿下。”风越大了,满院树叶浮动时,他呢喃唤了声,声音仿佛蕴含着极大的痛苦和极致的欢愉,扭曲到要渗血。
——
屋内。
“苏炽欢,你就是存心让我不痛快!”
门甫一关上,屋内只剩二人时,谢尘拂袖走至炽欢面前,声音里压抑着沉重的怒和恨,人前的矜贵公子皮囊被面前的少女撕裂,不复存在。
炽欢却不以为意,她仍旧抱着木匣,垂眸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和被烧成黑灰的拜贴时,黛眉轻挑,她蹲下身,指尖点了点地上灰烬,病气未消的脸颊漾开笑,抬眸看他时眼波流转,娇媚诱人,却无端透着种冷。
“是谁让谁不痛快,过去之事,谢大人又何必耿耿于怀?”
炽欢起身,摩挲着指尖,看指尖被黑灰染黑,她却仍在笑。
“苏炽欢!”少女这副姿态和话语彻底激怒了谢尘,他脖颈青筋凸起,垂在一侧的手下意识握紧,咔咔作响,“我耿耿于怀?你当初做了那种事,你说我耿耿于怀?我是一条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恨不得杀了你。”
炽欢垂眸瞥了眼谢尘握紧的手,手背青筋纵横,用力握紧,仿佛又要掐上她脖子。
那日画面一闪而过,那种窒息感仍在喉咙挥之不去。
“所以,谢哥哥,你现在又想杀我了吗?”
少女似是浑然不怕,走进直视他,仰着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反问,檀口中随着唇舌吐出的热气似是贴在男人胸膛,那出口的声音听去还娇滴滴的,让人骨头都麻了。
谢尘微怔,紧握的手动了下,垂眸间想起了那日林里光景。
他好似,当真差点杀了她。
手心似还有她纤细脖颈的温度。
炽欢卷翘的睫毛垂下,在她病白的眼睑投下片阴影,她的视线从他手上掠过,片刻后又落在他眼眸,直视而语,眼中冷意更甚,“我今日来此,可不是送上门让你杀的,我也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