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怎么来了。”李知朝前行了几步,却不敢上前,一双泛红的手也拢在衣袖中。
“你阿耶,知道你自请入狱急坏了,他因着身份进不来。”陈徽仙的手抚上她鬓边,眼中泛红,“我给你带了些厚衣物,怕你冻着。”
李知忍住鼻尖的酸意,用力眨了眨眼,她不想,让阿耶同阿娘担忧。
“阿娘,不用担心我。”
开口,却是压不下的委屈酸涩。
自那日从府上逃出,她同家人的第一次相见,未曾想竟是在潮湿难耐的刑部牢狱之中。
陈徽仙将李知拥在怀中,哽咽言:“早知……早知会如此,又何苦执意入宫?”
卧伏于地的无寂,听见陈徽仙这番低声诉苦的话,悄然睁开了眼眸。
他想,贵主的阿娘,是对的。
阿姐寻了半辈子的人,总不能让贵主也同阿姐一样,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无寂闭上眼,风划过眼角,逼出些泪来。
李知轻靠在阿娘的肩头,入与入此刻也无要答的必要了,至少如今,她同这座宫殿,是分离不开了。
她从来不是软弱可欺之人。
李知垂下眼,抬手在陈徽仙手中悄悄写下三字。
既然撬不开无寂的嘴,那便,去折腾折腾旁人吧。
“夫人,快些走吧。”
那狱吏一边张望一边站在一旁催促。
陈徽仙握紧手心,抚了抚泪痕,将衣物交于李知。
“昭九,你安心。”话毕便随着狱吏离开了。
张修进来时,正瞧同陈徽仙打了个照面。他微偏头,未说什么,行至李知狱门前,方才问:“将才来的是何人?”
狱吏拱手,“是李御史的夫人。”
张修转过头望李知,抬手点了一下,而后迈步向前。
“将李知提出来。”
李知跟着狱吏出来,有些不明所以。
入眼是更加阴寒之地。
地上是杂草于血水混杂在一处,张修所坐之前,正烧着一炉正旺的炭火,旁处案上是一排瞧不清的细小刑具,墙头,挂着得是仍带着血迹的鞭具。
李知脚步很轻,腿间恍然有些软。靠近炉火之时,一瞬贴来的温暖包裹着身,她的理智也随着这逐渐升温的手心渐渐回笼。
李知稳了稳声音,抬眼盯着他,“张郎中,这是要对我用刑吗?”
张修伸出手,在那儿炉火之上烤了烤,“李娘子,本官也难办呐,这案子怎么瞧也都是你没理。”
他收回手,抱臂后靠,“不用刑,逼不出李娘子实话,不是吗?”
“实话便是用刑逼出来的么?”
火光在张修脸上跳动不止,他未动,嘴角却扯起笑,“刑部向来就事办事,何况我觉得,李娘子嘴里没有实话,用刑也无非是一些,查案的,不起眼的,手段罢了。”
脚下的伴着血水的枯草枝,蓦然出些响动。
“张郎中想听的实话便是我认下这昆仑奴一案吗?”李知朝他走得近了些,火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连身后的刑具也没入暗中。
“那请问,是何人催促张郎中这般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