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仆从恭敬地将臂弯处的玄色披风递给周静和,他接过来,转手就扔给了林鸾微,“穿上。”
林鸾微笑眯眯道:“多谢殿下!”
重新隐回暗处保护周静和的无名忍不住暗吃一惊,自家殿下何时懂得怜香惜玉了?
看不懂看不懂。
马车先一步驶走,宽敞的街巷里只剩下两个人相顾站立。青年的衣摆随风轻荡,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一张略微狼狈的面容。
林鸾微乖巧地将披风穿上,与周静和不经意对视,刹那间心念一动,手心的触感后知后觉袭上心间。
真不知平日里疏离淡漠、不近人情却偏偏嘴硬心软的大殿下如果有朝一日对女子情动,该会有何种令春花沉醉的温柔。
……不对,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什么呆?”
披风的衣带系好了,可是心脏仍旧砰砰跳动。她回神,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薄汗,鼻尖嗅了一下衣袖上残留的血腥味,忍不住想干呕。
林鸾微摇头,闷声道:“没什么。”
周静和表情难以捉摸:“说吧,你救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只知道他是三里街的一个小算命先生,名叫沈不苦,之前同我一起被小侯爷抓走。我瞧他面相不大像是个会无端招惹是非的人,被追杀肯定有蹊跷。”林鸾微看着他,自顾自地说,“众目睽睽之下殿下把人家踢吐血了,于情于理都得管,而且还得好生照料。不然百姓就会讨伐你,包括他的爹娘也有可能找上门来。”
依照周静和的性子,必然不会收留照料沈不苦,如若任凭他自生自灭,定会招致他人的指责。
他身份特殊不能招惹太多是非与关注,也不能给将军府抹黑,自会掂量一番,暂且将他带回府中。
周静和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于情,他是你认识的人,照料他是你的义务,不是我的。于理,我是为了救你才被迫出手,适才还找了仆从和马车帮你。你倒是狼心狗肺。”
林鸾微被噎的没话说,只眨着眼睛装出一副无辜样,俨然是个小泼皮无赖。
男人错开眼,抬步离开,“林鸾微,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恃宠而骄,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扔出将军府。”
他尾音拖得很长,回音流淌在漆黑寂静的巷子中,轻轻掠过耳际。
林鸾微眸光一抖,觉周静和这人总是喜欢留一个背影给她,并且奇怪的是,她每每都会十分自然地追上去。
就比如现在,林鸾微悻悻而笑,追上前行的男人,步伐轻快。
“狼心狗肺说得也太严重了,我刚刚不过是在跟您开玩笑呢,讨伐谁也不能讨伐您呀!……话说,今天殿下又救了我一次,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感动?感动的话就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
……
夜色深浓。
岭洲城被黑暗吞噬。
唯有醉香坊檐下的花灯在静寂的夜里悄然点亮。
这里既是风月场所,也是地下赌坊,只有在夜间才开局,汇聚着形形色色的人,混杂烟草与脂粉的气味。
除却赌坊这一层身份,醉香坊暗中拥有巨大的消息网,只不过若想获得买通消息的资格,还需赌客连胜十局,这是要靠银两堆砌的。
周静和怀疑沈不苦的身份,与其茫然猜测,不如直接花银子来买一通消息来得轻松。于是回府后,他草草和林鸾微道别,把沈不苦交给梦瑛照看,假装自己十分疲惫回房睡觉。
实际上,他只是换套衣服准备和无名来醉香坊探探究竟。
“殿下,”无名板着脸走在周静和身侧,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衣袍的领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没穿劲装,反而换成公子的装扮,“我不会赌。”
周静和随意道:“你不需要会,站在我旁边鼓动气氛就行了。”
气氛愈高涨,下注就会越高,赢得自然也愈多。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地下赌坊。
赌坊内人声鼎沸,骰子、骨牌、轮盘一应俱全。赌客们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