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枫千代就被敲门声吵醒。
“这么早!”他睡眼惺忪地起了床,到前厅时,已经有好几位个病人在外面等着了。
一位脸色苍白的妇人正坐在晴子对面,急切地说:“阿梅昨天傍晚就肚子疼,后半夜开始发烧,早晨怎么喊都喊不醒了。你一定要救救她!”她的声音充满绝望,让人心头一紧。
她怀里那个叫阿梅女孩大约三四岁,呼吸急促,脸色蜡黄,看上去十分可怜。
晴子显示出远超实际年龄的镇定,她诊过脉,又仔细观察阿梅的眼底和皮肤:“没有那么危险,是津枯。”
她抬头看见旁边的枫千代,直接招呼道:“在茶里加少许盐,给孩子灌下去。两碗之后再抱过来针灸!”
枫千代立刻上前领着妇人和患儿来到旁边隔间,一番处理后孩子终于悠悠转醒。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抬头却发现此时的一心堂里又已经人满为患了。
接待的病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害怕。一心堂的一众人等都忙得不可开交,可是谁也顾不上休息片刻。
在药铺的墙角,一只瘦弱的橘色猫咪悠然地舔着爪子,似乎只有它没有受到紧张气氛所干扰。
正午刚过不久,远处传来了凄厉的哭嚎声。一心堂里嘈杂的嗡嗡声停止了一会儿,随即就更嘈杂起来——熊野街的挑夫阿治死了。
死者的出现立刻让事情发酵,对“怪病”的恐慌一下子蔓延开来。繁华的堺町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了。
太阳落山前,管理堺町的‘会合众’发布了安民告示。声称此次不是瘟疫,请民众不要恐慌。然而尽管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却仍然难以缓解人们的不安。
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有一个冤死的白般若每天午夜在堺町的街道上诅咒、徘徊,吸取人们的灵魂。只是不敢接近神社和寺院。所以东边的妙国寺、祥云寺、菅原神社方向都没有出现病患。
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且不说,可有人亲眼见到会合众的紧急会议结束不久,红屋宗阳等大老板们拖家带口地搬进妙国寺住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入夜,街道才终于渐渐恢复了寂静。
“老板!”嘉右卫门关上门,压低了声音说:“咱们明天要不要也出去躲躲。”
“不行!”没等伊藤景隆开口,晴子坚决地说:“病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 “就是一天比一天多才要走!得怪病的越来越多,还死了人。隔壁的米店和居酒屋都有人病倒了。”嘉右卫门的右手握住拳,一下下砸在左掌上:“再不走早晚也要轮到咱们头上。”
“但是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只顾自己吧?”晴子看向其他人,可发现大家的眼光都在闪躲,连总是有主意的枫千代都保持了沉默,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藤景隆轻轻叹了口气:“这两天药材消耗很多,丁香、白术、官桂都不够了。明天嘉右卫门就去采购一些回来补充吧。其他人也可以一起去帮忙。”
虽然身为老板,但他并不想强迫别人和自己一起冒险。
彦十偷偷拽了拽助次的袖子,但助次却低着头并不吭声。他又看向似乎在走神的枫千代,一咬牙终于开口道:“那我给嘉右卫门搭把手吧。”
坐在他旁边的枫千代突然开口道:“你别走,明天我需要你们帮忙!”
彦十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这、这……手代,刚才老板说了……”
枫千代直起身,眼神格外明亮:“咱们不会有事。我想过了,问题确实出现在水上。”
嘉右卫门诘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了?”
“我自有道理。”枫千代看向伊藤景隆和晴子:“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那么怪病很快能得到遏制。一心堂可能还会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