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局彻底结束时,段星阁过了不知道多少圈,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喝吐了一众人,以金铭为代表的金家人烂醉如泥到几乎是被人托回包间的。
云栖新招的那个秘书第一次参加应酬就看到疑似把人喝出殡的场面,一时间瞠目结舌,回神想跟云栖说点什么事,却发现他们家云总和旁边那位喝吐一圈人的帅哥已经不见了。
云栖找到段星阁的时候,对方正在洗手池旁边洗脸,额前的碎发被他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英俊中却透着让云栖感到陌生的成熟。
从镜子中看到身后人,段星阁关水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云栖看着镜子中他被水打湿的脸,再联想到刚刚酒桌上发生的事,陡然意识到昔日为了一点事跟人打架的小孩原来已经长大了。
一时间他心下某个角像是陷下去了一样,又软又酸,但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所以你又是离家出走又是出道的,到头来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何必呢?真不知道你这到底是图什么……”
云栖一边说,一边却从旁边的机器中拿了一次性毛巾,走上前打算递给段星阁。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段星阁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回头,手臂猛然发力,拽着他西装领带一扯,直接将他按在了墙上。
云栖:“……!”
他的话被迫戛然而止,因为没有防备还被吓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段星阁为了洗手特意把袖子挽了起来,此刻从云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小臂上偾张的肌肉。
他掐着云栖的腰低头在对方颈侧轻轻吻了一下,笑得完全不似刚刚那般得体无害,反而充满了危险和说不出的幽暗。
淡淡的酒气在耳边弥漫,云栖瞳孔骤缩,汗毛一下子起来。
“你觉得我这是图什么呢?”段星阁得寸进尺般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作势去摘他的手套,研磨着云栖从手套下露出的一点手腕道,“云总?”
云栖骤然回神,蓦然用力想将人推开,却发现这小子跟个山一样,根本推不动。
“哥哥可怜我?”段星阁手上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嘴上却卖得一手好惨,连称呼都变了,“那不如多可怜我一点……哥哥,我好累啊,我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早起……哥哥既然可怜我,那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想回没人拦你。”云栖擦了擦嘴角,忍着颤抖冷声道,“起来,你喝多了。”
“今天陪酒陪了这么久,不喝多才奇怪吧。”段星阁非但不在乎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哥哥想让金盛死吗?”
云栖眼见这人状态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隔墙有耳。”云栖蹙眉警告道,“我想不想让他死另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哥哥担心我?”段星阁却嗤笑了一声,“原本想让那狗东西多活几天,可他今天竟然敢那样看着你,真想把他眼睛挖出来……”
他话里面的寒意不似作假,可他说完又话锋一转,声音一下子温柔了下来,拽着云栖的领带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哥哥想让他死……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他连人带公司一起去死,好不好?”
正常人听了这话都该感到一丝凉意,段星阁话里的危险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可云栖不是正常人,他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很危险,闻言冷笑道:“大言不惭,等你真的把事做成了再来讨赏吧。”
言罢他开人扭头就走,一副镇定自若的上位者风范。
云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落荒而逃,但把领带丢在对方手里的事实却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本质。
段星阁站在原地勾着手中的领带站了一会儿,蓦然笑了,那是一个露出獠牙又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场酒局后的一周,星云公司正式上市。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金盛集团偷税漏税的事突然被他们自己的财务以鱼死网破的架势爆了出来,紧跟着还爆出了金盛总店开业时打生桩的事,而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金铭本人畏罪自杀,其他高层没过多久便做鸟兽散了。
此后星云公司蒸蒸日上,时至今日,珠宝界只知道明云和星云,已经没有金盛珠宝这个品牌了。
恰在此刻,回忆仿佛和现实重合了一般,熟悉的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云栖不经意抬头,刚好直直地撞上来者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心脏蓦然一紧,疼得他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穆锦荣看着来者开玩笑道:“段总终于来了?您可是最后一个到的,待会儿云总要是罚您喝酒,我可没法帮您说好话。”
段星阁进来后先是深深地看了云栖一眼,那眼神像是隔了一辈子一样,幽暗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情绪。
可没等云栖看清楚,段星阁便立刻恢复如初,听到木槿荣的话后,他轻笑了一下,拉开椅子相当自然地坐了下来,说笑般开口道:“当年也是在这厅,为了云总两斤酒也喝了,就当那次已经把今天的罚酒给喝了吧。”
“还有这事呢?”穆锦荣一愣,而后笑道,“我就说还得是云总的面子值钱,怪不得之前请不来段总呢。但我得说句公道话,一码归一码,当年的两斤是当年的,今天的该罚还得罚。”
“好说好说。”段星阁勾了勾嘴角看向云栖,“不过这两天感冒了在吃药,恐怕喝不了酒。要不……麻烦云总换点别的什么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