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却推着秋华往外走“你快去吧,等日头出来了雪化了可不好弄了。”
秋华见蓁蓁有兴致,便顺着她去太后那里寻人,等寻到了哈日,两人又去问当值的内管领要了两口陶瓮,再回到小院却已不见蓁蓁在院子里。秋华赶忙进屋只见暖炉烧着,但里外都没有了蓁蓁的身影。和哈日一下子都急了起来,赶忙四处找人。
却说蓁蓁把秋华支走,一人出了小院从御花园往北。她从入宫以来几乎都在紫禁城西路服侍,很少到东路的阿哥所那边走动。
阿哥所门下挂着冰棱,两个守门的太监披着袄子在廊下打盹,蓁蓁慢慢走近,她还未出声,打盹的太监却醒了过来瞧见她“你哪来的怎么在阿哥所这鬼鬼祟祟的”
“我我是宁寿宫的”
“宁寿宫”宁寿宫是皇太后的居所,这守门太监也算是有点眼色的,瞧蓁蓁样貌的确不是一般的宫女子能比,但宁寿宫日常来传话的几个宫女太监他都认得,蓁蓁瞧着却颇为眼生,他一时倒摸不着头脑。“太后派你来传话”
蓁蓁瞧着门里头没有说话。
突然从高墙中传出了一阵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蓁蓁没有进去,她只站在那闭上眼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两个守门的太监互了一眼,心里都在琢磨这人是谁。
过了良久蓁蓁转头回头望身后来时的方向,过了御花园便是一片迤逦高大的宫阙,高台上是后宫的中心,那也是她的终点,她知道,乾清宫终是她躲不过去的未来。
顾问行端着茶盅进屋,皇帝正盘在暖炕上用万年笔批着内阁送来的折子。他一天了都没能停过笔,现在头也没抬就问“福建的军报来了么”
“奴才去班房问过了,还没到。”顾问行放下茶盅,伸着脖子往窗外望了望。
“怎么了,你瞧什么呢”皇帝刚巧写完最后一个字,一抬头瞧他那样甚是奇怪。
顾问行眼神闪了闪,吞吞吐吐半天才道“万岁爷,吴常在来了。”
皇帝问他话时手中却没停,他又取了本折子,万年笔沾了些松花江石夔龙纹暖砚里的朱砂,正要落笔却被顾问行出口的话语给弄得下不下去了。
他手顿了一顿,一点朱砂落在折子角落,皇帝凝了凝心神又继续提笔写了起来,一口气写完,把折子合上扔在一旁才慢慢说“她来做什么,朕这会儿忙着没空见她。”
顾问行脸一抽缩着脖子立在墙根不动弹,皇帝朝明窗伸了伸脖子,却没见人在外头。
“人哪站哪儿了”皇帝回过头伸手又拿了一本折子。
顾问行一听立马耷拉了脸道“回万岁爷吴常在她她一来就跪在外头了”
“啪”只听得皇帝把手里的折子往炕桌上一摔,“来就来,她跪什么,这是吓唬朕么”
顾问行被吓了一跳,连声道“万岁爷别生气,万岁爷别生气。奴才吴常在就是来跟您认错的您不是也想见她”
皇帝重又拿起折子这满纸的字却是一个也瞧不进,他指着顾问行骂道“小顾子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奴才了,最近一个两个怎么全向着她你让她回去朕要批折子,不见不见不见”
顾问行还想说什么,皇帝一拍桌子,震得这前明的黄花梨卷草纹展腿方桌在暖炕上都蹦了起来“还不去”
顾问行赶忙退了出去,皇帝复又翻开折子,一只万年笔在手里捏了好半天才落下,这写字的速度也比方才慢了许多,皇帝批了一会儿朝外头瞟了一眼,才又读了一遍折子,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顾问行给皇帝添了水,带了两个小太监在暖阁的角落里缩手缩脚地摆弄炭炉。
皇帝烦躁地把万年笔摔在笔架上“小顾子你干什么哪噼里啪啦的朕没法折子了”
顾问行堆起自己的细长眼笑着皇帝回禀“回万岁爷,外头下雪了,奴才给您添点碳,别冻着。”
“朕窝在暖炕上哪,哪就能冻着了”皇帝斜眼瞧着这狗奴才嬉皮笑脸的样儿,满心的郁闷。这奴才不会是在朕笑话吧
皇帝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顾问行赶忙从多宝阁处拿了薄荷脑油来给皇帝抹,点头哈腰连连称是“是是是,奴才疏忽了,只是奴才刚瞧吴常在跪在外头冻得直哆嗦,想着您了。”
“她还在外头”皇帝说着往明窗又望了一眼,还是没瞧见人。“你带她回去,跟她说朕忙完了去她。”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心软了。蓁蓁这一来又一跪的,他的心早就软了,他们两人也是该把事儿掰扯清楚。只是到底是现在,还是再等一会儿
正在皇帝纠结的时候,皇帝另一个贴身太监翟琳却从外头进来在顾问行耳边匆匆说了一句,便低头躲在了一边。
顾问行一听脸色大变,皇帝眉头一拧问“又怎么了”
顾问行一脸苦闷,吞吞吐吐道“回万岁爷,那吴常在晕过去了。”
皇帝一听立马从炕上跳了下来,顾问行赶紧趴地上替主子穿上鞋,正要拿大氅,却见皇帝已经从东暖阁的侧门飞奔出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