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了一眼立马翻出包里的银针来。“娘娘出血太严重了,臣现在要先给娘娘止血。”银针的光在蓁蓁眼前一晃,她一下回过神,警惕地往惠妃怀里缩了缩“不行别让他碰我,不行”
那太医眼见蓁蓁不配合急得是满头大喊,忽然他灵犀一动,凑到蓁蓁耳边说了一句话,蓁蓁费力地凝神了他一会儿认出了眼前这张年轻的脸。“你你是刘长卿”
刘长卿道“是微臣。”
蓁蓁长松了口气身子一下子放松了。刘长卿飞速地在蓁蓁几处关键穴位插上了针,又喂了蓁蓁几颗止血的药丸,他蓁蓁脸色稍霁才擦了把冷汗对惠妃说“扶娘娘躺回床上吧。”
惠妃忙叫跟进来的宫女合力把蓁蓁抬上了床。刘长卿跪在床边给蓁蓁号脉,惠妃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倒在地上,碧霜人呢”
蓁蓁忍着剧痛说“她是佟佳氏的人”
惠妃脸色大变。“你明知道还把她放身边你嘴里一直说的时机时候难道就是这会儿吗”
蓁蓁凄惨地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把霁云秋华都留在永和宫独独把碧霜放我身边就是等着她佟佳氏出手算计我的这一刻,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竟然是想要我的命,还是趁太皇太后大丧的时候。”
惠妃注意到床榻边的两个火盆都熄了,屋子里冷得像冰窟窿一般,她吩咐早雁说“快把火盆点上。”早雁拿了打火石来想把火盆重新点上,奇怪的是她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她剥开最上层烧尽的炭灰后满满一盆红罗炭露了出来,照那薄薄的一层灰烬来,这火盆先前点着后烧了不过半个时辰自个儿就熄了。早雁奇怪地伸手一摸,那一盆子红罗炭竟然都是湿的,她又拨开另外一盆上的灰,底下的红罗炭也都是湿的。
惠妃她蹲在那半天都没把火生上不由得催问“怎么了”
早雁扭头说“主子,德主子屋子里这两盆炭都浸过水,是生不起火了。”
惠妃听了大怒,“毒妇,她真是想要你的命么,明知道你如今身怀六甲若是气血不畅是多危险”
给蓁蓁号脉的刘长卿突然在旁说“娘娘这脉象不是受冻后气血不畅,反倒是血气行径过旺,着更像是用了什么活血之物。”
惠妃扭头对早雁说“去把碧霜给我抓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蓁蓁满头冷汗却仍不忘抽着气补了一句“记得咱们一定要比佟佳氏先找到她”
惠妃心疼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放心,这事我找人去办,你先省着力气生孩子。听话”
刘长卿擦了把汗说“两位娘娘的大计回头再议吧,德主子的胎是拖不了了,幸好胎儿已经入盆了,臣这会儿要给娘娘施针引产。”
他拔出先前止血的针,又在另几处穴位上施了几针,蓁蓁觉得小腹一坠,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她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孩子每往下滑一寸仿佛就是在用刀割她肚子里的肉一般。
刘长卿把针拔了出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说“成了,快叫稳婆来吧。”
东梢间里蓁蓁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闻之揪心,面前沾了半身蓁蓁污血的年轻男子神态却甚为平静,他一脸淡然的模样却奇妙地安抚了人心。惠妃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就这样跟我出来了”
刘长卿道“生产之事乃是稳婆的工作,微臣只负责治病救人,德主子的急症一是下红二是胎动剧烈,这两样臣都治了,也治好了。德主子虽然一时流血甚多但先前一直在服用上好的人参养气,元气甚足。引产虽然是剧痛难当,但德主子应当是能熬过来的。”
惠妃越越觉得这人有意思,他言之凿凿又信心满满,虽有些狂妄惠妃到颇欣赏他。“你刚才同德妃说了什么才让她允许你给她施针。”
刘长卿道“微臣是李煦李大人推荐入太医院的。”
“啊”
东屋里蓁蓁突然极为凄惨地叫一声,而后就没了动静,接着稳婆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生了,生了”
惠妃激动地站了起来,从永和宫赶来的秋华此时掀了帘子进屋报喜“惠妃娘娘,主子母子均安。”
惠妃此时方在心里长舒了口气。她沉下脸色转身对早雁说“走吧,该是咱们出手去拿碧霜了。”
两人走出屋子时才发现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多日笼罩在京城上空的云散去露出一片浩瀚的星空,正南方向的天空上一轮皎月当空播云而出,白雪映月,整个紫禁城微微发亮。这样难得的景色惠妃见了,宫里其他人也见了,他们纷纷仰起头来瞧一瞧这难得美丽的景致。
早雁忍不住叹道“娘娘,这是吉兆啊。”
惠妃回头望了一眼飘出婴儿哭声的东屋心想如此祥瑞之兆是因为这个才出生的小皇子么
屋子里刚出生的婴儿中气十足地哇哇哭泣,蓁蓁躺在床上虚弱地转过头“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笑着把孩子送到蓁蓁跟前“是阿哥,恭喜娘娘,娘娘生了个阿哥。”
被惠妃从永和宫叫来的秋华正指挥着宫女们收拾屋子,一转身见蓁蓁抱着孩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吓得是面无血色。“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蓁蓁每动一下下腹处便是一阵钻心的痛,如今她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一口气在强忍着。“去慈宁宫
秋华简直觉得她疯了。“不成,刚生了孩子的人怎么能下地走动,你不要命了么”她扭头想走胳膊却突然被蓁蓁抓住,她的手明明是那么冰冷甚至还在微微发抖,着她的眼神却是那样毅然决然。“我一定要去如果现在不去我受的苦这个孩子受的苦就都白费了”
蓁蓁没有哭,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坚定,秋华的眼眶却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