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盎不喜欢医院。
他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不喜欢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不喜欢到躺在病床上病人痛苦悲伤的脸。
可是自他有记忆起,他好像一直在和医院打交道。
包裹严实轻车就熟的进入医院登记,就连医院的护士都已经记住了他的脸,母亲的主治医师如往常一般絮絮叨叨说着病人最近的状况。
到最后,医生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最近一定很忙吧。”
高以盎坐在医生面前,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医生问道,他才“嗯”了一声,“有一点。”
医生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他因为过劳工作有些颓然的脸上也终于展露出了几分笑颜,“忘记恭喜你了,祝你以后星途顺利啊。”
“谢谢您,”高以盎在这位温柔善良的医生面前表现出来的非常谦逊,一部分原因是他很感激他对自己母亲的上心,另一部分是因为敬佩他的为人。
“没事,去你的母亲吧,”医生温和地注视着这位俊朗沉稳的晚辈。
“对了,”他叫住人,调侃地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们医院的护士长阿姨最近又想给你介绍对象,她没有什么坏心,你随便找点理由搪塞过去就可以了。”
“”高以盎十分感激他提醒自己。一想起那位热情的护士长阿姨,他就觉得头疼。
那位阿姨热衷于替各种年轻人牵线,眼里简直容不得一个单身狗,尤其是高以盎这样的优质股,她才不管他职业是什么,只要到了年纪,就必须谈恋。
高以盎不擅长应付这样过于热情的人,每次来医院都要绕着人家走。
病房里很安静,这里只住着一位病人,就是躺在床上这位瘦弱的女人,她上去很温婉,即使鬓角有点发白,她正在电视,护工在一旁给她剥橘子。
见他来了,女人高兴地朝他招了招手,把人拉到自己的床边,塞了一瓣橘子给他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放假。”
橘子汁在嘴里迸发,不停冲击着味蕾。有点酸,他微微蹙眉,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像幽灵一样的护工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高以盎不太希望她离开,他不太擅长言辞,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生母,也没办法口若悬河地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能和她一起起电视剧。
电视剧是前几年流行的,着电视上那张熟悉的脸,他皱了皱眉,怎么又是施易奉演的。
女人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记得这位是你的朋友吧,有空请朋友来玩玩,我也想见见他们。”
高以盎默默把“不是朋友”四个字咽了下去,说了一句,“好。”
她笑了一下,“你啊,就是太不亲近人了,我过你们的表演,那些孩子们都挺好的,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啊,还有小蒋,那孩子多机灵,别老是和人家吵架。”
高以盎着施易奉的脸,特别闹心,听她说起蒋孟临,更闹心,僵硬地站起身,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吃关东煮,医院对面的超市就有的卖,”女人笑眯眯道。
“盐太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地去买了。
戴着帽子和口罩,他像一个抢劫犯一样鬼鬼祟祟地过了马路进了医院附近的便民小超市,一眼就到了门口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摊子。
不过他的注意力主要不是在这,而是关东煮摊铺旁边那个上去极其眼熟的少年。
少年和他一样戴着口罩,长大衣显得身材修长,脖子上围着黑色的围巾,接过关东煮后偷偷摸摸观察了一会旁边的人,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飞速摘下口罩,塞了一个丸子进嘴里,被烫的舌头直吐。
高以盎在一旁默默了几秒钟,突然问道,“好吃吗”
纪宁枝被丸子呛住了,拿拳头垂了几下胸口才下去,他惊愕地抬起头,“盎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话应该是他问他才对吧。
“今天没有通告吗”
“嗯,我爷爷生病了,我请了一天假来望他一下,”他突然想起这附近是医院,慢慢放下手上装关东煮的盒子,“盎哥你”
他高以盎穿着自己的常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是掩饰也挡不住的帅气,猜想他大概也是私人行程。
“我母亲生病,也住在这里,”他言简意赅道。
买关东煮的时候纪宁枝就站在他旁边,低着头拿牙签去戳里面的海带和丸子。
高以盎刚有点疑惑,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他买完关东煮,纪宁枝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走进医院还一直跟着他。
他停下,耐心问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