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热,就得洗勤快些,星星和鱼儿很好洗,大盆里倒上水,将两个奶团子一起搁进去,三两下就能搓好,再捞出来擦干,放在炕上,让他俩自去玩耍。
没多久,裴厌洗好,开了房门提桶倒水,顾兰时跟着忙碌,又换他进屋洗。
伸手进浴桶里探探水温,有点烫,顾兰时懒得自己出去提,一边解汗巾一边朝外面喊:“裴厌,提桶凉水。”
裴厌拎着桶进来,很快掺兑好。
顾兰时正要脱衣裳,疑惑向他,怎么还没出去。
裴厌手里还攥着木桶把,喉结滑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
两人一对视,顾兰时就明白过来,他面有犹豫,大白天的。
裴厌低声开口:“没人,我去关院门,真有人过来,得先拍那道门。”
顾兰时还没考虑好,裴厌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太阳很好,风也和煦。
房门再关上,连窗户都紧闭,似乎将一切都阻隔在屋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拍门,哪怕是在自己家,自己屋里,心中也忐忑紧张,两人都想抓紧纾解纾解思念,种种之下,变得格外激烈。
日子不用刻意去记去数,就这么悄无声息溜走。
炎夏,晌午的大太阳热辣辣,连蝉鸣声都蔫嗒嗒的,偶尔才响一阵有气无力的叫。
晌午无论裴厌还是长工,都没在外头干活,再要紧的活计,都不如人要紧。
炕上,星星和小鱼儿睡得横七竖八,只穿着肚兜,小孩独有的莲藕胳膊肥嘟嘟的。
顾兰时将星星小脚丫从自己肚子轻轻挪下去,睡意渐渐消退,他坐起来,裴厌也醒了。
天长,晌午睡一觉舒坦多了。
裴厌没有立即下炕,同样坐起来,说:“今年入秋后,要不买头骡子?”
“毛驴在家都干六七年活了,今年明显不如以前,以后让它在家拉拉磨,打草的话,让它拉草车,也省得费人力,远路就不跑了。”
有了水牛之后,耕地这样的重活,自然在牛身上,农忙收割时,因家里有两架板车,牛和毛驴齐上,庄稼很快就能拉回家。
偶尔去镇上,也会套牛车,而去府城路远,毛驴比水牛跑得轻快,怎么都闲不下来。
“好。”顾兰时颔,干活的牲口都不容易,是该让毛驴歇歇了。
他打个哈欠觉得渴了,便下炕倒水喝,也给裴厌倒了碗。
“如今骡子什么价?”他问道,这几年没买牲口,价钱也没特地打听过。
裴厌开口:“还是五六两,牲口品相。”
顾兰时点点头,说:“六两就差不多了。”
“嗯。”裴厌应一声,喝完水将水碗放在桌上,转头见星星和鱼儿还睡得沉,没有醒来的迹象,说道:“正好没事,要不先把买骡子的钱拨出来。”
“行。”顾兰时笑问道:“放在外头的那些钱,肯定够了,不用动别的。”
两人嘴上这么说,开了柜子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把积攒下的家底也掏出来,好几个沉甸甸的大钱袋摆在炕上。
顾兰时想笑,又怕惊动孩子,只得笑眯眯忍住不出声,一旦星星和鱼儿醒来,见银子堆在一起,肯定会捣乱。
两年前盖好房子,手里剩下七十两,因平时也有进账,这七十两一直没怎么动。
再加上这两年运气都不错,尤其冬天,每年都有十来头肥猪,最少也有二十两。
搬进新家后,这边有个暖屋养鸡,后山的暖屋子也没空下,冬天差不多有六十只母鸡下蛋。
烧炕烧得好,屋子暖和,母鸡喂得好,一个月少说也有九百枚鸡蛋,送去府城和郑宅和两处酒楼,即便价钱有变化,最起码,都在十文以上,一个月能拿到九两多、十两银子,一个冬天过去,二十六七两是能攒下的。
连着卖了两年,光是鸡蛋钱,都有五十两了。
抓蛇都靠运气,冬天的鸡蛋和菜值钱,进账也稳当了,裴厌抓蛇就少一点,只当赚个零嘴钱。
攒一攒,拨出一两左右的花销,还能带顾兰时和孩子去府城再尝尝滴酥鲍螺,金镯子的大头,就是卖蛇钱出的,赚到又花掉,只余零头在手里,对他俩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