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一边挑了件缂丝的绿绸缎马面裙穿上,一边奇怪又不安地问丫鬟“爷呢”
春叶道“爷起得早,怕吵醒了夫人,在房里洗漱过了,便在院子里晨练。”
沈清月的心安定下来,她穿好衣裳,让丫鬟给她梳了简单的圆髻,簪金玉簪子,手腕上还准备戴兽牙串饰,却见梳妆台中间放着一个显眼的木盒子。
她一打开,便见盒子里有一只金的虾须镯,一对绿大的红宝石饱满富有光泽,很衬她皮肤。
明显是顾淮给她准备的。
沈清月嘴角一弯,便戴上了,去顾家戴这个还是体面些。
另外两个陪嫁丫鬟跟在顾淮身后一道进来。
顾淮打完了拳,进来坐在罗汉床上,丫鬟进来送了早膳便退下了。
春叶和夏藤也记得顾淮的吩咐,伺候完沈清月,也乖乖地挑帘出去,只站在次间的门外,听候吩咐。
沈清月对镜自照片刻,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便起身往顾淮身边走去,她坐下的时候,顾淮分了一双筷子到她跟前的小碗上,眼神在她手腕上凝了一瞬,随即眼角浮着笑意,她还是戴了。
沈清月拉起一点点袖子,展示给他,坦然笑道“谢谢你。”
顾淮很快就收回目光,视线故意避开她手,道“你喜欢就好。”
沈清月拿起筷子,下筷子夹菜之前,小声地问“昨晚不是说好今天早起吗你起来怎么不喊我,这会子去也不知道迟不迟了。”
顾淮夹了一筷子的菜给她,笑道“放心吃吧,迟不了。”
沈清月低头吃饭,心里暖融融的,其实她也猜得到,顾淮是不忍叫醒她。
昨晚她在心里想,顾淮小时候是个呆子,如今来,其实不呆。
两个人用完早膳,也不敢耽搁,麻溜地出了大门,坐马车去顾家,福临驾的车,家里留了罗妈妈和两个陪嫁丫鬟家。
从夫妻二人新居去顾家有些距离,夫妻两人坐在车里也不大说话,但沈清月没有不自在,她觉得很奇妙,和别人独处,沉默好像会带来尴尬,和顾淮却不会。
沈清月抬眼瞧了一眼顾淮,他也回望着她,什么也不说,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她便又挪开了目光,两人又静默着。
她大抵能想明白,其实顾淮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接纳他,她在他跟前,大可放松,完全不必隐藏她的各种心思。
信任和默契,让她在他面前少了很多防备。
沈清月眉眼带笑她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和顾淮有默契的,只是两个人行事,自然而然就想到一处去了。
大约还是前世的缘分,毕竟她的棋艺学自于顾淮,为人处世上,多少也有些像他。
顾淮笔直地坐在马车里,瞧着沈清月打趣道“你又笑什么从前瞧你好像不这样的。”
顾家到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顾家大门口。
沈清月挑起帘子往外了一眼,道“到了。”
顾淮不计较她的避而不答。
他先下了车,随后固定好帘子,朝里边伸出手,要扶沈清月下车。
沈清月起身,半弯腰,把手交了出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她的手顿时便被他握得更紧,她还察觉到,顾淮握她的手之后,不仅手腕上力道重了,脸上眉毛略竖,嘴角抿得很直,喉结也在动,像是在克制什么。
她乍然想起在沈家听到的话,说有的男人就喜欢女人的手。
沈清月没有在这个时候多想,扶着顾淮下去后,便一道往大门走去。
顾家早有一等管事领着门方为在大门口等着。阶梯之上,齐齐整整地站着两溜人,个个精神抖擞,恭恭敬敬。
管事迎了夫妻二人和两个丫鬟一起进去,他边走边道“老太爷和老爷还有爷和太太们都在等您和夫人了。”
过了二门,便是管事媳妇来领,管事媳妇很仔细,穿廊过槛,无不小心提醒,处处周全,没有怠慢。
沈清月很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顾家很重视顾淮和她。
到了跨院的正厅,沈清月老远就瞧见厅里坐满了人,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一些,细想顾淮跟她说的有关顾家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