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领的。”
“圣上?”闻淑仪讶异。
“对啊,圣上决意来为你们主婚,奴婢托小姐的福,此生竟有幸见到圣上。”凝霜满眼崇拜:“圣上定是念及关山侯一家的赤胆忠心,如此想来,圣上果真如传闻那般贤明,厚待忠臣。”
因功绩?怕是心中有愧罢。
闻淑仪没吭声,正要凝霜去拿绣鞋,门外传来欢快的跑声:“小姐!小姐!新郎官来亲迎了!”
“这么快!”
闺房内的几个奴婢手忙脚乱地找来绣鞋,扶着小姐上榻,再三打量妆容后,小心地盖上了红盖头。
视线被遮盖,听觉便被无限的放大。闻淑仪还当自己经历过一次后,不会再紧张了,可真到了这时候,还是紧张地心跳如鼓,听着外面喜庆的礼乐和众人欢闹声,与上辈子形成强烈反差。
她那时亦是看不见,还是事后听凝霜提起,裴策珩来亲迎时面无表情,眼神像是淬了冰,一副谁逼着他成婚的模样,礼官这边的人本是要活跃气氛,但见状纷纷噤言。闻淑仪为此失落了很久,记忆中所有人的婚事都是欢欢喜喜的,但到了她这,沉闷闷的,像在走什么很无趣的流程。
耳畔的欢声笑语真切可闻,盖头下的嘴角弯起,闻淑仪深吸了口气,缓解内心的紧张。
裴策珩带给她的痛苦记忆恍若隔世,这一世,她会过得很好。她想着。
门扉被吱嘎推开,凝霜等人的小语嬉笑声清晰入耳,闻淑仪听见他那踩在毛毡上难掩的轻快脚步声。
“夭夭,我来娶你了!”
檀香熏轿,辟邪求吉,闻淑仪被他稳稳当当放入轿中,周遭的人声鼎沸,喜意洋洋,只听礼官高昂地喊了声“起轿”,刹那间,锣鼓喧天,爆竹噼里啪啦响彻云霄,一群孩童追着花轿走,礼炮与花瓣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铺满了十里长街。
彩缎挽成的同心结夫妻各执一端,当新人入府的那一瞬间,礼官将谷豆钱果望门而撒,顺着闻淑仪曳地的袖摆骨碌碌滚在地上,围观的孩童们立马争先恐后地拾取。
宣安侯大婚的盛况可谓是万人空巷,所经的街巷被堵得水泄不通,不仅是为了一睹盛景,另外侯府出手阔绰,钱银饯果几乎见者有份。
“闻家娘子真是好福气啊,嫁了这么个好儿男!分明也只是个商家女子。”
“诶!你这话可就差了,闻家娘子配的,若不是闻家女聪慧识破了那奸细裴策珩的计谋,我北晋恐早起了大乱。”
“那可不,这闻家还时常施粥接济穷人呢,不是寻常的势利商贩比得的。”
“真有此事?”新来的妇人讶异。
“这还有假?那闻娘子还会书善舞,弹的一手好琵琶,就是贵门仕女恐也难敌。”那红头巾的妇人艳羡地眯了眯眼:“生的亦是国色天香,上回有幸在九溪竹径的亭中碰见二人,那叫一个郎才女貌!一人舞剑一人弹琵琶,着实养眼。”
挎着菜篮的女子忽而激动道:“那时你也在!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三月十五申时去的。”
“难怪了,我酉时去的。”女子挎着菜篮凑近她:“那你有没有在溪边看见一个头戴幂篱的男子?”
“看见了!”头巾女子睁大了眼,夸张地比划着:“那人居然徒手劈断了竹节!”
“我去时见他在看亭子那处,真是骇人,他的手居然硬生生扣穿了竹子!手一直在流血都不见他动弹。我看他打扮像个侠客,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险情,好心过去,还没等靠近,人就快步离开了。”
“我方才还见着他了,就在那”头巾妇人回头要指向一处,却不见那白色幂篱:“诶!刚刚还见着呢!怎么不见了?”
春山坡立着两个身影。
“殿下。”元叔抱拳行礼。
开春的风微寒,吹动白色幂篱,那双冰冷低沉的凤眸若隐若现。
“人都到齐了?”
“回殿下,全都埋伏好了,静候殿下指令。”
“金戈军呢?可到了平江?”
“前日属下收到了金戈军主帅寄来的密函,我军已经破了北晋西部防线,连攻克都梁、幽州两大城池,长势入敌,北晋皇帝连夜派出了他们的骑兵锦翎军,看样子是真的慌了。”
裴策珩面无表情地看着春山坡上新生的绿草:“快打到京城脚下了,他岂会不慌?”
“好在殿下所画图纸精密准确,我军借助平江的险要地势正在拖耗对方的兵力。”元叔补充道:“属下亦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了萧舟野,命他带军前去支援。”
“殿下!”一道身影如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