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回应。我们最好的结局,是天各一方,各得所安。”
微风轻拂,树梢窸窸摇晃,林间的灰尘在阳光下像金粉一样飘浮。
身旁淡淡的馨香气息在风中轻扫在时远的鼻息之间,他绷着脸,一颗心像泡在陈年旧酿里一样苦涩不堪。
他缓缓呼出一口闷气,整理了一下脸上表情,语调松弛地说道:“我明白了。但你不是自私,每个人都理应将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不是错。”
又顿了顿,他说:“是我唐突了。你便当从未听过这些话吧。”
“嗯。”赵念雪点头,“你把我送到定州城之后便回去吧,之后我可以雇一个车夫送我。”
“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赵念雪此时倒真有些无措起来。她无法想象如何和一个刚拒绝过的人一路同行,也不知时远是怎么想的,不会觉得尴尬吗?
时远态度却很坚持:“我送你。毕竟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好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变扭地上路了。
但他们都不是会沉溺于愁闷情绪的人,尴尬也只不过是那一天的事。第二天两个人便像以前一样自然地聊天、拌嘴、说笑。
对于赵念雪来说,归途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和恣意。没有你追我赶的紧迫任务,没有刀光剑影的拼搏厮杀,又因与时远是最后的相处时光,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与包袱,全心全意投入这段短暂的旅途。
时远也是一样,抛开血海深仇和翊府司的身份桎梏,他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松弛,经常与赵念雪一起放肆地大笑、吵闹,不是那个背负着沉重信念的翊府司指挥使,就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们途经一个个城镇,时远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充当起导游的身份向赵念雪介绍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若她起了好奇心,两个人就暂时搁置赶路的计划,一起去切身体验。
他们也会将马车换成两匹马,时远开始教赵念雪如何骑马。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而赵念雪是充满热情的学生。
当赵念雪握着缰绳与时远并肩奔驰在大道与小径,感受着扑面的风,衣摆和裙角都在风中像旗帜一样飘扬时,她感觉到无比自由,好像天地都在脚下,而她随处可去。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纯粹的快乐。前尘与来日都抛诸脑后,她如飘在云端一般陶醉于当下。
但总有落地的那一天。
两个月后,赵念雪回到了泸城。
“就送到这里吧。”站在小河村口,赵念雪对时远说。
时远点头,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赵念雪。
村里远远传来犬吠,赵念雪与时远相对而立,眼神都牢牢地落在对方脸上,似乎要将面容中的每一处都深刻地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