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一日,也才刚到京城边缘,远处高耸入云的城墙远远被抛在脑后,日暮途穷,辽阔大地上炊烟袅袅,倦鸟归林。
青布马车缓缓在行店前停下,徐婆子给了车夫几吊钱,让他去找店家要些晚膳来,顺便打探附近可有夜宿的地方。
接过马缰,回头和马车里的月容说话,“姑娘,我家那小子估计就在这附近。
前几日传话的时候,说让他在村里等着,不如,咱们悄悄打探一下位置,这就过去”
“不必这么麻烦,直接过去就是。”
月容在马车中换下京中常穿的裙襦,换了簇新的骑装出来。满头青丝挽起,用发巾扎起,猛的一瞧,不像是哪家的贵妇人,倒像是个寻常村妇。
只不过,等把月容整张脸全,徐婆子叹口气,便是姑娘穿的再寒酸,只要这张脸一露出来,任谁瞧,都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姑娘,咱们真要往青州去”
老爷太太都不在了,他们去青州,能做什么呢
“自然。”
月容接过马缰,见四周夜色苍茫,远离城郭,也远离村庄,倒是不知是什么地方。
问徐婆子,“你可打探清楚了,这人说,要把楚茉送到什么地方去”
“那人嘴极严实,只说蒹葭姑娘吩咐,万事听姑娘安排,旁的,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徐婆子压低声音,道,“原来二太太派得是旁人,是蒹葭姑娘说,孟大身子高大,最是能吃苦的。
又是她远房亲戚,来投奔黄家混口饭吃,才刚入府没几日,二太太才改派的他。”
说罢,见月容沉思片刻没有说话,接着道,“姑娘,你瞧着,这人,要不咱们也留着,一起到青州去”
“蒹葭的远房亲戚”
月容倒是不妨突然出现这么个人,好像是故意给他们准备的一样。
只觉得奇怪,笑道,“妈妈,你有没有觉得,这蒹葭素日里待咱们都很好,这次好像知道要走的是我,不是楚姑娘一样。”
若说巧,那里能这么巧
徐婆子也想到这个,叹口气,道,“姑娘也瞧见了,孟大那体格,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我今日一问,才知他才十四岁,不过是比别人吃的多,才高大些。
若说是什么亲朋,一概俱无。只说蒹葭和他家祖上有亲,前几日才想起这么个亲戚,投奔来的。”
“倒也是个可怜的。”
月容把这事儿抛在脑后,拿出手中的指南针比划了下方向,道,“咱们等会儿连夜赶路,父亲当年购置的农庄就在附近,打探一番,找到柱子哥,便一路往北。”
徐婆子自然没有不应下的道理。正说着话,便见孟大急匆匆赶来,朝月容躬身道,
“柳姑娘,里头有人找您,您随奴才过去。”
来了,月容和徐婆子对视一眼,问那孟大,“你家主人是谁,凭白无故,派你来做什么”
孟大跪地磕头,“奴才的主人就是姑娘,那里来的别的主人。的确是有人和姑娘说话,姑娘去瞧瞧就知道。”
侯爷让他来保护柳姑娘,一路平安直达青州。在抵达青州之前,谁伤害了月容,就是和他孟一刀过不去。
至于侯爷,他亲自来,那当他刚才的话,全都没说。
要说他这新主人也算是命苦,怎么就被侯爷盯上了呢
“姑娘。”
徐婆子见他跪下,虽知他有可能是忠心耿耿的,可万一对姑娘起了心思,那她们两个妇孺,岂不是白白枉送了性命。
咬牙,“姑娘,你上车上去,奴婢前面开路,一切等二老爷和我家那小子来了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