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永初元年的第一场女科。
她一个理科生,别的没有,就是胆子大,啃三年本就敢进考场。
甚至还觉得自个儿发挥良好。
奈何当年竟无一人录取,可惜啊。
没能混个官当当。
想做的事情太多,但原身体质奇弱无比。
人生最后的三年,她几乎不能长时间站立,走上几步就得歇歇。
到底是被困在这四方宅院里了。
她着福宁,目光柔和的能滴出水来。
“你这样好的孩子,便是扶州知府也能做,你比我强太多了。”
她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摸了摸福宁的额头,松解了她紧紧蹙着的眉。
“好孩子,别累着。”
先是苑晗,再是俞长君,后又是她。
福宁心里得多苦啊。
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儿呢。
她还想替福宁擦擦眼泪。
但手指还没点到,忽然就觉得浑身一轻,视野黑了。
只有一双耳朵还能听见。
她听见,
福宁哭的撕心裂肺,拼了命的喊娘,她似乎摇晃着自己的手,她在祈求着,求她快点醒过来,求她睁开眼睛。
贺程然忽然就笑了。
傻孩子啊。
说了多少遍要叫贺小姐。
世界突然就静了,
福宁的声音慢慢传来,带着些许哭腔,呢喃着,“贺小姐,回去了。。。就忘了吧。”
你说的科研我不懂,但你的,我也想让你拥有。
这四角天不该困不住你。
女子也是天上翱翔的鹰。
你教导我的话,我也想送给你。
一瞬间,贺程然像被雷击了似的,她想哭,也想笑,想放声大笑,她多年的苦心教导没白费。
福宁就是顶天立地的第一好女儿!
她眼底慢慢渗出泪。
到底是要说再见了。
苑母过世时,苑昶还在前线拼命,信送不到前线,苑福宁也不想送。
后事是福宁一手操办的。
先是父亲,再是师兄,等到母亲时,她已经很熟练了,甚至连白君正先生来送灵的话都能一字不落的重复几句。
贺小姐想火葬,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