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楚然都穿过来快一年半,再过个年,就十九了。
七六年,注定是不平凡的,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楚大哥大嫂腊月初三的婚礼,阳历是一月三号。婚后三天回门儿。住了两天,才刚回到家里。广播上就铺天盖地的播报,伟人去世了。连屯子里的老人都直抹眼泪的,老太太把家里的肉啥的都收了。是婚礼上没用完的,带能剩下六七肉。楚妈做主,都剁了肉馅,包了酸菜肉的饺子冻上了。一天给老太太煮上十个打牙忌的。
大哥大嫂也默默的把窗上屋里贴的大红喜字啥的都撕了。原本快乐的气氛,变得沉闷,本来过年都不让祭祖啥的了,这一来,更没一点儿年味儿。除夕的时候,一家子吃了一顿饺子,就算是把年过了。
对楚家来说,算是好消息的事情是,过年之前最后一次开会,大哥楚无穷正式提了太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不算国家干部,但是呢,也有工资了,是公社给发的。三盛裕公社算是相对富裕的公社。因着靠着笸箩泡,元明清时期,这地方是著名的大草场,蒙古的什么旗主王爷的,每年都必会过来泡子边上游猎放牧办什么头鹅宴头鱼宴的。特产很丰富。如今靠着泡子周围,有酒厂,还有国营渔场,马场畜牧场都有的。虽然不属于公社的财产,这不是公社也能靠着跟这些国营厂子近,沾上些光。往离卖个粮卖个瓜果啥的,都是收入。而且,公社自己也有马场畜牧场,每年也有捕鱼的指标,都是能增加收入的。太平大队又是公社里最大的一个生产大队,下面有十一个生产队。三千多人口。补贴也算是高的,给按行政工资二十五级相当于七级办事员的标准给发的,每个月375元。
再加上大嫂酒厂出纳每个月386的工资,两口子一个月能挣七十六块钱。就是啥也不干,在农村也能过最好的日子。
所以,既便在这么低沉的时候,楚妈的精气神儿也不一般,出门那腰杆子挺得,倍儿直溜。说话声气都高两分。屯子里婶子大娘的,也都乐意捧着她。大干部的娘了嘛,在这小小的村子里,那就是皇太后一般的存在,不捧着能行嘛。
过完年,楚大哥就正式的上任了,管得事儿多了,责任也就更大。别人还能在家窝冬,他是不行的。过完年又开始往外跑,各个生产队都得走一遍了解情况,手底下五百多户村民,得心里有数。回来还得安排生产,得想法子挣钱啊,归根结底,给让大伙儿跟着他干,到了年下,不用给生产队倒找钱,那他就是好干部,老百姓就拥护他。
忙起来,那真是早出晚归,后半夜到家的时候都有。这么一来,新媳妇儿自己在西屋里住,就有点儿害怕。没法子,把那门又给堵上,从屋里的西墙上开了门,到底从一个门进出了。有时候天不好,外面刮风啥的,老太太还得去里屋睡给壮胆。
忙忙碌碌的,也就是刚出了正月没几天,又下陨石雨,老人儿们都说这是凶兆,不敢明着烧香拜佛,偷着都没少念叨。老太太在家里总是念叨呢,要出大事儿啥的。
楚然都没法安慰,大事儿确实是不少,凶兆吉兆的,她也不好说,但转折是真的。她这会儿就想着,师父一直不出现,难不成还要等着恢复高考了,让她去考大学在大学里见吗一般的穿越者,如果来到这时代的话,应该都会想考学吧也算是登天梯了。
要是师父一直不出现,实在没法子的话,也只能试试了。真是不想考,原身底子太差了,一元二次方程都解不明白。她自己也没上过大学,当年也不是啥学霸,真没什么信心能考上。再说她也静不下心呀。
太愁人了。
怎么想,还是得多出门,多见人,见得人多,能甄别的机会才多。就常不常的往安远县跑,买布,买钱。
三盛裕离安远县城六十多里地,骑自行车两个小时能到,来回四个小时的路程。年轻,体力足,到也不算啥。
要不是离着龙城市远,二百多里地,她都要往省城去了。
又跑了小半年,伟人又走了一位,没几天又大地震。老太太就不让她出门了,老说外面太危险,还一个劲儿的催楚大哥,赶紧给她张罗找个对象结婚,眼着二十,要成老姑娘了。
楚大哥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空管这些个。只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好在,大嫂查出来怀孕了,老太太和楚妈的注意力终于从楚然的身上转移到了大嫂的肚子上。
楚然压力一下子就小了。得空了就给未来的小侄子小侄女做衣服,用布头拼个小肚兜,拼个小凉鞋啥的,到明年的夏天,刚好能穿。
千想万想,想了无数个可能,楚然也没有想到,她跟师父的第一次见面,会是那个情形,更没想到,师父的那个身份哟
牙疼。
事情是这样儿的。
这不是李小槐要和刘青山结婚了嘛。嫁妆上她是处处的比着水仙嫂子,人家娘家给陪送了手表和家具,她就非得要。老支要说拿,也不是拿不出,但他不敢拿呀。他家四个儿子俩闺女呢,拿一个能拿起,其他儿女怎么办想了法子花三十块钱给买了一块二手的手表,组合柜沙发那些,买是买不起的,刘家就说,他们买,老支还好面子,不肯让刘家买。就把家四周长着的十几棵老榆树砍了,找木匠来家做吧。
楚然做为李小槐的发小兼闺蜜,新娘服肯定是归她做,这时候也不讲究啥礼服的,讲究不起,能做一件红衣服就不错了。楚然到李家给李小槐量尺寸,正赶上木匠在家里做活儿,小槐非得让她,说小木匠手特别巧,做的柜子着比水仙嫂子那组合柜还好呢。沙发都能做,做得可好了。
那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