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罗氏已经料想到了娘家必是已乱成了一锅粥,她甚至觉得徒然遭遇了这般大的重创,哪怕灰心丧气都是很正常的。
可她还是没想到,当初提议重金压在蜀锦生意上的二哥,竟成了推诿责任的第一人。
罗氏死死的盯着她二哥,一字一顿的道“罗老二你可真是太有脸了”
“你”
往往越心虚的人,越是容易跳脚不安。
作为整个蜀锦生意的主事者,罗二老爷当然明白错在于自己,可问题就在于,他不能认啊
假如是罗大老爷,因为他至始至终都不曾参与到蜀锦生意里,而是一直稳在祖传的布帛买卖上,一旦出来认错或者调停,都可以被视为一种愿意承担责任的勇气,甚至还可以趁机收拢一波人心,为将来的家主之路做好铺垫。
可换做是他罗老二呢
大家族的嫡次子本就是极为尴尬的存在,在罗家尤其如此,只因每一代的嫡长子都会被寄予厚望,亲自被祖父养在跟前。无论是罗老太爷,还是罗大老爷,他们从小都是养在各自已故的祖父母膝下,从六岁起就跟随祖父出入各大生意场合,认识各大家族的主事者,其能力和见识绝不是底下的弟弟们能够比拟的。
换做是其他人,兴许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罗二老爷他无法接受。
原因很简单,罗家是三位嫡子,可前头那两位却是双生子。
同胎所出,相貌一般无二,能力也不相上下,仅仅是因为长兄比自己早出生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家族包括绝大部分的产业,都要交给长兄
罗老二只觉得憋屈难受,以及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想要证明他自己。
蜀锦生意是他前后研究了近十年光景的,又因为不想提前惊动家里的某些人,他一直都是在完成了家族生意之后,挪用私底下的时间,又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和攒下来的家当,悄无声息的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在整个计划已经趋于完美之后,他还是不太放心,又派出了人,模拟了一遍从府城到蜀地,再返回的全部路程。当然,那次也是采买了蜀锦的,只是数量不多,堪堪能被称为样品罢了。
甚至于在生意正式启动后,他还生怕长兄暗中阻挠,费尽心思暗中盯梢,直到蜀锦完好无损的运到了府城,这才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
要不是罗老二知道他哥没这个本事,还道老皇帝的驾崩是他干的呢。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
怎么可能就巧合到了这个地步呢
悲愤、不甘彻底扭曲了他的心,简单的说,就是在得知消息后,罗老二整个心态都崩了。
不停的推诿责任,不停的抨击别人,不停的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因为他心虚罢了。
罗大老爷怒斥一声,总算是让弟弟妹妹闭了嘴“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与其忙着追究责任,不如想办法先处理最危急的事情还有你,二弟,不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说你,就算你不愿意承担这件事情的责任,你也不能见个人就一通怒吼。”
“现在倒是想起要摆大哥的谱了”罗老二气急败坏的怒吼,“就算她嫁出去了,难道罗家就不是她的娘家了我让她有消息回来告诉咱们有错吗她先前不是还让人来传话,说要多留些蜀锦吗这还能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罗氏面上。
“多留些蜀锦有错吗我家中的儿媳、闺女年岁都还轻,尤其是我小闺女刚及笄,甭管是自个儿做衣裳穿,还是回头压箱底当嫁妆都是体面事儿。就像你说的那般,哪怕我家嫁出去了,罗家还是我的娘家,我让你们多给我留一些蜀锦怎么了我又不是不给钱”
罗氏也是气急了,她倒是记得娇娇曾几次提到过蜀锦,可她想的却是年轻小姑娘美有什么稀罕的,喜欢颜色艳丽的蜀锦怎么了再说了,娇娇的身世在府城又不是什么秘密,倘若是一直养在外头的,听说稀罕东西好奇一下多正常呢
最最重要的是,罗氏知晓没人敢随便传皇室的消息,这是嫌弃自己和全家都死得不够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