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一笑,换了张纸铺开,又握着江琅的手,平稳地书写。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任书信往来,难解离愁别绪。俞随将信送去南郡,心里记挂着临川的虞萱。
虞萱日日陪着江琅,但心思总是在陈盛钧身上的。
临川枯叶转黄,洛城的树枝坠果。
任谁劝解嬉乐,心爱之人奔走他乡,传书艰难,不得相见的苦楚,非是相思局中人是不得体会的。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谢致轻轻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上言长相忆,下言加餐饭。”【】
二人搁笔,写来写去,还是绕回了那信上的内容。
望卿牢记添衣,食馔进善。
二人相视一笑,谢致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墙角的木塌上,他自己也侧身躺了上来。
木塌窄,本就只能睡下一个人,江琅贴墙靠着,谢致侧身揽住她,额头贴在一处。
江琅阖目养神,与他十指交握着,谢致忽然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江琅讶然睁眼,谢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殿下今日在御前提了我父亲的案子。”
江琅不在意地笑道:“裴玉告诉你的?”
“殿下是想瞒着我吗?”
江琅轻声道:“我怕你担心,横竖我已经把旧案重新掀出来了,查出个结果最好,若真的无力回天,你也不至于白操心一场。”
“不是白操心。”谢致吻住她的手背,将江琅的手捂在胸前,“但是锦衣卫被渝王夺权,殿下在江州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怎么是白费呢?”江琅伸出手指,一桩一桩地数给他,“江州民难平息,临川徐彻、南郡邬子胥可以尽情施展抱负,洛城也除去贪弊,往后是光明坦途。锦衣卫”
江琅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我都知道,锦衣卫是在我手里留不久的,父皇偏心江放,但就算江放死了,也还有江逐,他是不愿意回头看看我的,哪怕他身后民声齐颂,他见不得女子当政。”
谢致抱住江琅,他下颌抵着江琅的额心,呈一个保护的姿态,把江琅护在怀里。
江琅声音闷闷的,继续缓缓说:“其实只要你和伯清、秦榜在锦衣卫里,锦衣卫就并不是裴玉和江逐的囊中之物,江逐羽翼未成,往后怎么样那都是后话。现在趁着我还是公主,翻了这桩冤案,免得以后连把案子呈报御前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致良久没做声。
江琅就这样窝在他怀里,疲倦感一涌而上,谢致的怀抱就像梦境中的桃花源,安稳温热的气息能让江琅一时间忘却万千错杂的思绪,只安安静静地得一休憩之所。
她不觉间睡意朦胧,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只听额顶上低低地传出来一句:
“阿琅。”
“嗯?”江琅揉着眼睛,费力地撑开眼皮,含混地回答。
其实谢致在江琅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望着摇晃的灯烛,不知怎么想到了宋天问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等到了瑄京,宋天问要打点着去他心上人家里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