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先生:“尚未,然则言姑娘睡得太香,若不是专门提醒,恐怕你自己很难醒过来。老朽须同姑娘说明白,学堂是做学问的地方,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这话已然说得很重,不亚于“要睡觉滚回家睡”,言如许当场就没了半分睡意。
孟老先生走开时又睨了言如许一眼,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就差把“造孽”二字宣之于口了。
言如许惶恐的同时又觉得奇怪,孟老先生怎么连连盯着自己的脸摇头,她转头问言如梦:“我脸上有东西?”
言如许叹口气,不说话,只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面小铜镜,举到了言如许面前。
言如许这才看到自己满脸的殷红印子。她方才睡觉垫着荷包,荷包里有笔墨纸砚,她翻过来覆过去,脸上这些印子全是被荷包的棱棱角角压出来的。确实不成体统。
她赶紧双手揉脸,期待印子赶紧消下去。
此时身后传来轻笑,言如许转身看过去,才现是逢渠和魏骋,两个人都低着头,嘴角都含着笑。
言如许心想,早起上课本来就烦,还跟这两个太岁坐一起,真是烦上加烦!
今天书院有三节大课,晌午的课是孟老先生教授,讲诗书。
言如许固然读过不少书,但在京兆尹的时候,她读书都是走一个偷鸡摸狗的路线,全靠三更半夜钻到有神斋,抓起什么书就看什么书。
言灵施书房里有传统的四书五经,也有不少史书话本、讲民间风俗轶事之类的闲书,但诗词这方面,言如许没看过多少。唯一看过的几本诗册,还是小时候李长霓带她诵读的,李长霓去世后,她的东西都被言灵施清理了差不多,唯留了一本下来,如今在言如许的床头。
然则诗词当今是才子才女的入门知识,英才殿里这些人,上古时期的唐诗宋词那都是信手拈来。
今日先生出的题目是让大家说一说诗词大家中更中意谁,为何中意,最中意其哪诗作,这诗作带给你何种启。
学生们一个个言,言如许用心听着,她一直觉得自己不笨,甚至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读书天赋的。
但听了同窗们对自己喜欢的诗词的理解,她才知她前生觉得纨绔任性的这些高门子弟,于才学上并不输人。他们或许高傲、骄纵、甚至有些人在品行上有劣迹,但他们从小于读书这件事上付出的努力,也是不可否认的。
尤其是女眷们,慕容媞、刘语凝、梁惜玉她们,说起千古诗家,可谓如数家珍,而且感悟颇深,言如许忍不住频频点头,有时甚至想为她们鼓掌。
终于轮到言如许,她有些无措,言如梦见她讷讷不敢言,便先开了口,说自己最喜欢苏东坡先生,他生平历尽苦难波折,心境却依旧旷达,让人佩服。
言如梦说完了,言如许有些犹豫。
“言姑娘?”孟老先生见她有些痴愣,忍不住出言提醒她。
此时夏凌霄的笑声响起来:“先生,她喜欢看蚂蚁玩泥巴,该是没读过什么诗哈哈哈哈哈。”
夏凌霄此话一出,大家又想起当年鲁国公府那档子事,忍不住也笑起来。
孟老却蹙了蹙眉,他耐心又问了一遍:“言姑娘,到你了,读得少也没事,只谈谈你读过的便好。”
言如许咽了咽唾沫,想起那本放在床头的诗册,轻声说道:“臣女只读过一个人的诗。”
“哦?何人?”孟老问道。
“李贺。”
言如许话音落下,场面静了一些,逢渠抬头,望着言如许的背影,孟老也眯着眼,捋着自己的胡须。
李贺是诗坛大家,但很多诗作用词太过奇诡,真正广为流传的诗作同其他诗家相比,并不算多,反倒显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