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这个毫无征兆的夜晚,突然雷旗军营一阵喧嚣四起,很快在天亮之前又恢复了平静。
终于时隔数年,那支曾一度让东陵国头疼惧怕的南周雷旗军,终于又回到了宁王殿下的手里!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如此正式拉开了同京都对峙的序幕,正式敲响了宁王重返京都的声声战鼓!
半个月后,一支三万私军的队伍离开了雷旗军营,秘密乔装从西北出关,同嘉懿帝姬的璟州大军形成合围之势,一路将那霸占据守天虞山的游牧部落大雍蓝俞尽数驱除到了西越边境。
按照之前林阔在峤南谷和端王明羽商定的计划,终于帮助西越国君成功解决了这个让他一直头疼的难题麻烦。
西越国君同意退兵,端王明羽按照之前答应林阔的条件,拔营北上,从此率领西越大军驻守天虞山。
终于,峤南谷这片曾经热闹的疆土,数十年后,终于又回到了南周国,如此嘉懿帝姬也可告慰季衡将军的在天之灵了。
对于南周朝堂和千万百姓来说,西越端王从峤南谷撤军足以称得上是件举国欢腾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可正当各州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之时,京都满城正是白帷横飘,一片肃穆哀凄之色。
南周国,太子薨!
那晚京都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一夜,将这南周国的一方天地,安静化作了厚重雪白,仿佛有意想帮一些人掩去内心过于伤痛的悲戚。
郭皇后在白鹤书院那个大雪纷纷的寒夜里,她围在精致的瑞兽铜炉旁,给太子轻声讲着故事,她从牛郎织女讲到沉香救母…
直到太子的眼睛变得发沉,直到双睫垂落双目紧闭…直到她的孩子沉默安静到不能再给予她任何回应…
她开始感受着太子殿下瘦弱的身体渐渐失去温热,开始变得冰冷…
她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像是被人给生生剜了去,可她依然用那温暖昂贵的貂裘紧紧抱着太子,抱着自己年幼可怜的孩子,始终不肯放手…
她悲伤到从一开始隐忍压抑无法发出声音,直到最后彻底崩溃的嚎啕大哭…那晚,这位南周国年轻丧子的皇后娘娘,她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白鹤书院…
第二天,哭了整整一夜的郭皇后,直接下令杀光了白鹤书院的所有人,包括太医护卫,内侍宫女,上百人一夜之间尽数消失,为太子殿下陪葬。
七日后,太子殿下的丧葬之礼严格按照南周国皇家礼制操办,皇帝皇后送太子入了皇陵。
回宫的路上,皇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一身白锦青竹素袍过分哀恸却甚是平静的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琛儿一去,朕也很伤心,只是他与你我缘尽于此,皇后已然在那白鹤书院发了一场疯,便也该学着释怀保重身子,也别过分伤心了。只是南周国太子之位不可无主空悬,皇后当年因为生下琛儿伤了身子,朕也会顾着中书令大人的体面,过些时日,朕打算将荣妃之子过继于你,到时朕在文德殿百官面前会立珞儿为新的南周国太子,荣妃无显赫家世,想来她也不会反对,你依然是这南周国最有权势的皇后,你觉得如何?”
“很好!臣妾都依陛下!”
“朕心甚慰,皇后很是贤良淑德!”
郭皇后嘴角泛起一丝冷漠凉薄的笑意,陛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以示赞赏。
数日后,文德殿上,君臣齐聚,一时议论纷纷。主要还是为着两件事,一是西越突然撤军,二是册立新的南周国太子。
陛下看着下面乌泱泱的大臣,说道。
“近来多事之秋,刚才已然商定了东宫太子册立一事,那对于西越端王明羽突然撤军,不知众位爱卿怎么看?中书令大人先说说吧。”
“回陛下,老臣以为,这西越突然撤军有些蹊跷,想那嘉懿帝姬据守璟州多年都未逼退那位端王殿下,如今正逢这寒冬腊月时节,两军尚未开战,西越怎么会突然放弃驻守了数十年的峤南谷,选择退军了呢?莫不是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嗯,中书令大人的怀疑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过嘉懿帝姬从璟州发来的奏请折子上已经说明白了,说这端王明羽突然接到了楚国国君的诏令,让他撤出了峤南谷,带兵去驻守天虞山,还说近来西越南境附近这流寇盗匪横行,帝姬前段时日还派兵在那西南地界追击缴获了一队企图越境的贼寇…”
“陛下,如此说来,臣看这端王明羽怕是不得已才带军撤出了峤南谷,这或许正说明现在西越军兵力布控有些紧张掣肘,不如就派嘉懿帝姬即刻率领璟州大军乘胜进攻西越国,如此或许还可攻下西越几座城池,一旦得以拓展我南周国的疆土范围,那在陛下手里便可彻底扬我南周国威,陛下必然是功垂千古啊!”
陛下听到郭瀚可以让自己建功立业的提议,随即露出了一抹有些动心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嗯,关于中书令的提议,朕倒觉得颇有些道理…”
宋相和文远侯列站在郭瀚身后,听到郭瀚的提议,他们彼此偷偷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当然知道这郭瀚在打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