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很了解她的父亲,她知道,若她的父亲想名正言顺继位称帝,必然要在这段时间上演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她明白,若太子继续留在东宫,太子年幼,他必然会借助自己这个女儿的手来号施令,最终逼迫年幼太子让位于他,如此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而在这一切都结束后,他的父亲将正式开启郭氏统治南周江山的局面,他也一定会寻个忠义的名声杀了自己和太子,如此可保郭氏江山千秋稳固。
十八年来不自由,南征北讨几时休。我今撒手西方去,不管千秋与万秋。
或许这位皇后娘娘,她真的在这场权谋利益的追逐之中感到累了!这个冬天,在这片山河动荡之前,除了弑君为她心爱的男人报仇这件事,她大概早已了无牵挂。
或许她只是再也不想如一颗棋子般,被人继续随意摆布,利用拿捏,终是到死都不得痛快,到死都由不得自己。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禹开九州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古来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黄泥。
郭瀚对他这个怨恨不孝的女儿,在死之前还如此算计了他一次,感到愤怒生气,不过最终为了顾全郭氏一族的体面,还是许了她“为了南周国江山大局,不惜与昏君决裂以身殉国”的忠义之名。
而那位消失的太子殿下,郭瀚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怕是寻不到太子的踪迹了,他这个女儿也定然是早做了打算筹谋。
他只得安排人对外编造了一个合理的说法,说太子殿下被昏君一党挟持,不幸中了刀剑身死,他让人连夜找来一具和太子殿下相仿的尸身,数日后,同皇后陛下一道葬入了皇陵。
他又故技重施,联合一众大臣从陛下子嗣之中,挑选了一个五岁的幼子,拥立其继位为南周新帝。
而他郭瀚,则完全成了号令朝堂,霸揽朝局的权臣之流,他通过年幼新帝之手,出的第一个诏令,便是将黎州宁王林阔一党定为乱臣贼子,对其名正言顺兵讨伐。
黎州那边,林阔和宁王殿下终于等来了郭瀚在京都动宫变扶立幼主的消息,他们终于等到郭瀚在京都先反了!
宋相和文远侯他们也早已私下做足了功夫,只待京都郭瀚先反,南周动荡颠沛之际,他们决定开始浑水摸鱼,他们命人连夜往各州出了密信。
很快各州书生学子纷纷响应,于那坊间巷道,传述宁王殿下如今握有先帝亲笔所书的紫原令,一路奔走相告他本应是这南周国的明君正主…继而起一场又一场,对郭瀚一党危害南周江山的口诛笔伐…愈演愈烈…
灾荒四起,流民加剧,江湖力量蠢蠢欲动,四处皆是一片动荡光景。
有了各州黎民百姓和书生学子的呼声支持,宁王殿下终于正式在黎州竖起了那面,林阔早就为他计划好的,讨伐郭瀚一党匡扶南周社稷的正义大旗!
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如此,这场林阔早已筹谋了多年的京都黎州一战,正式拉开了大军对峙的局面!
就在郭瀚动宫变之前,文远侯和宋相他们早已暗地得到了京都动荡的消息,作为府中主君,他们唯恐两军对峙之时,祸及家族妻小,提前商定计划,对外只寻了个回各州老家访亲祭祖的名头,连夜将府中女眷孩童悄悄送出了京都。
好在宋相他们这些人手中无兵,又皆是南周国世袭高门,郭瀚见他们对自己动宫变之事很是安分守己,便也有所放松了。
那晚,程府的马车,一路掩着夜色,顺利离开了京都。
出城的路上,程老夫人和文远侯夫人,还有程弈两个姐姐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赶着山路,往老家方向行去。
一脸淡定的程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文远侯夫人,时而撩开帘子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京都城门,时而惊慌伤心抹泪…她无奈叹了口气,轻声训斥道。
“我说大娘子,你也是那侯府的当家主母,你这一路总这般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论起胆气,你这当母亲的,怎么还不如你的两个女儿有我文远侯府的风骨?”
听到婆母训斥,文远侯夫人急忙擦了擦泪,轻声怯怯说道。
“哎,母亲训斥的对。母亲自然是不怕的,毕竟您以前也是陪父亲上过战场的…可媳妇我从没见过这副阵仗,今晚侯爷突然送我们离京,我这不是有些害怕吗?”
“你怕什么?你的夫君,你的儿子…他们都在为南周国做正义的事,都在为程氏一族的前程拼力厮杀,你这当娘子当母亲的,怎能这般畏缩?等以后正则成了亲,你莫不是想让人家媳妇,瞧不上你这胆小怕事的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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