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我今日只想杀了慕容蓁蓁!你不可拦我报仇!”
“丫头,修炼悲空山,切记不可执念过深!否则便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心死之人,还怕什么作茧自缚!”
云江月双眼嵌着血丝,她那溢出眼眶的绝望痛苦如同一方看不见底的深井,正在慢慢吞噬她的理智温热,乐康老人实在不忍看她如此执拗走进死胡同,只能阻拦于她,试图平复她的满腔恨意。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
“阿月!”
朦胧破晓,天色渐亮。随着旁边山道上一阵马蹄纷乱,上官炎冥赶到河岸,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他在安州得知了风满楼的覆灭,得知了景扬救走了慕容蓁蓁,如今看到乐康老人神色哀伤,便大概猜到了这故事的结局…
上官炎冥看她似已失去理智,对自己的呼唤浑然不觉,出手之间皆是狠厉,俨然谁拦杀谁…他急忙走上前,制止了正同乐康老人交手的云江月,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江月见兄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有意阻拦自己,有些诧异吃惊,又伤心气愤,凝视着他。
他感受到她的内力不再虚弱,他看着她那苍白凄凉的脸,看着她眉眼之间无尽的憔悴落寞,想到她在那地牢之中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绝望,瞬间只觉一阵剧烈的悲伤心痛袭来。
“兄长今日也是要来拦我的吗?”
“阿月,都结束了…”
云江月嘴角闪过几丝冷笑,上官炎冥透过她那些许猩红的双眼,感受到了她的冷若冰霜,他突然感到很陌生,他像是寻不到曾经的阿月了…
“结束?仇未报,怎能结束?乌鸢因我而死,鱼蚕因我而死,数千师家军也因我而死…慕容蓁蓁设计诱他们前来,他们为了救我被风满楼虐杀,他们全都死在我的面前…兄长可曾听过血河流淌的声音?可曾见过血海翻涌的样子?可曾在那四周堆满尸骨的地方闻过血风的味道?兄长你执掌九幽山庄多年,可曾见过真正的黄泉地狱?”
面对她的厉声质问,上官炎冥开始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杀戮凉薄正在肆意生长…看到她这般冷漠无情的样子,他只感到很心痛,眼睛有些湿润,他用自己温热的手,抚着云江月那冰凉的脸,慢慢说道。
“阿月,他们选择去救你,是他们对你的忠心和情义,他们没有怪你。身在江湖,恩怨争斗,本就生死难料,风满楼已经亡了,秦苑死了,慕容蓁蓁也死了,他们的仇算是报了!若是他们还活着,兄长自会亲自替你去杀了他们,为你报仇!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还要活下去,否则便是辜负了他们的牺牲!他们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们不希望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是恨慕容蓁蓁吗?可若是你无法消除内心的痛苦仇恨,岂不是要变得和她一样,要被那心中的杀戮欲望所控制?或许她就是想让你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可我的阿月…不应该成为像她那样的人!林阔一定也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
云江月被上官炎冥的话惹得瞬间崩溃,突然泪如雨下,她无奈笑了笑,看着上官炎冥,哭着说道。
“是啊,兄长说的对,我怎么能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呢?我不应该成为像她那样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像她那样…林阔他也不希望我成为那样的人…他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心里只有痛苦仇恨的人…可是他已经死了,我的心好痛,我的心也已经死了…”
“是慕容蓁蓁告诉你,他死了?”
上官炎冥看到云江月一脸悲痛欲绝,瞬间明白了一定是慕容蓁蓁的杀人诛心。
“阿月,你听哥哥说…是慕容蓁蓁骗了你…他还没死,昨晚我在安州已经得到消息,南周皇帝下了诏令,五日后,京都那边会以乱臣贼子的罪名处决他…”
“你说什么?兄长是不是在骗我?”
“哥哥怎么会骗你?他还没死,去救他吧!这次哥哥陪你一起去京都救他!”
“兄长…”
云江月哭着紧紧抱住了上官炎冥,上官炎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着继续说道。
“如今我家阿月嫁人了,哥哥还没给你置办嫁妆呢。既是哥哥当家,那咱们九幽山庄左右也不能让他忠肃公府,让那些京都的高门世家给看轻了去…哥哥已经决定,将那五万私军给你做嫁妆,阿月带上他们一起回京都,如此可好?阿月可还高兴?”
云江月含泪哽咽,泣不成声,躲在他怀里哭着,只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那日石虎带着一些师家军的统领,满心欢喜准备在青州一处野外荒寺同云江月相见。可就在相见的前一晚,突然出现了一群风满楼的人前来刺杀他们,死伤了数位统领,石虎带着其他人急忙连夜转移到了别处。
那天遇到秦苑的伏杀,乌鸢鱼蚕逃离出那片树林后,往九幽山庄发去了求助信号,然后赶去了青州同石虎率领的师家军会合,商定营救云江月的计划。
却不承想,一支千人的师家军和九幽山庄众人,只在路过距离地牢十里外的一处树林时,中了毒烟,落到了陷阱之中。
慕容蓁蓁多年痛恨上官炎冥,痛恨九幽山庄,如今云江月落到她手里,她自然想在杀她之前,好好折磨她一番。
对于她而言,云江月愈是生不如死,她愈是觉得痛快…她让秦苑派人当着云江月的面,用尽手段折磨他们,直到最后残忍杀了他们…她看着云江月一点点崩溃,直到最后,她心中被无尽的杀戮仇恨填满…
后来她得知安州大军拔营,守备松懈,便整合风满楼人马赶去了安州,只随意留了一支队伍看守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