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无意间又提起了那群啸林,谢胡子当真是永远都不愿再去回想曾经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夜晚。
“哎,像干我们这行的,向来那都是关注死人比活人多些。想想大概也是七年前的事了,当时听说那群啸林前面的山里有座前朝古墓,我和两个同行便想着去探探究竟。当时路上突然下了大雨,我们就耽搁了一段时间,等到天黑的时候,才赶到山下的那片群啸林,我们看着不远处有座亮光的院落,便想着先找个地方歇歇脚…不曾想,走上前,我们却看到了从没见过的一种恐怖场景,至今想来依然后背凉…”
林阔和云江月看着他脸上突然闪现一些惊惧之色,一旁的寒寻追问道。
“诶,谢胡子,你接着说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恐怖场景?”
空山无人夜色寒,鬼群乱啸西风酸。
谢胡子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七年前。
那晚,黎州深山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远处的泥泞山路上,三个身着蓑衣的年轻男子沐着夜色健步前行,径直往山上群啸林赶来。
“兄弟们,我看前面有些光亮,看来今天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天色也深了,不如我们就先去那里歇会脚吧,等雨小点我们再出吧。”
听到谢胡子的提议,其他两个男子同意了他的提议。
“行,就听大哥的。不过咱们兄弟做的就是这夜里的生意,真困了,睁着眼也能睡着,哈哈…”
“可不是嘛?我们白天还不方便呢。走,先到前面烤个火暖和会,我这酒壶里还有一大壶酒呢,咱们兄弟再喝上几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来到了那处有光亮的院门口,却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们三个小心推开了院门,随后纷纷睁大了眼睛。
只见破败的院子里,还燃着火,那廊下树上都挂满了将士尸体,他们身着铁甲,眼睛像被剜了去,留下了两个黑漆漆明晃晃的深洞,脸上流了血,舌头也没了,那带血的眼里嘴里都被填着大把的黄色纸钱,身上还被白练裹着,死状异常凄惨,只觉得是那阴鬼作祟的手段…
三个人瞬间也不觉得脚酸身累了,急急忙忙离开了那座院落,一路跌跌撞撞朝着后面的群啸林跑去。
到达群啸林后,他们才现此处场景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只见树上挂满了尸体和白幡,尸体面目全非,和刚才那院落中的情形一样,被挖了眼拔了舌,满脸鲜血,他们有的正燃着火,有的快烧成了黑炭…满地更是铺满了黄凄凄的纸钱,和着雨裹着风,要么被打湿后阴压压的贴在了土里,要么被卷起飞的满天都是。
“厉鬼杀人了!厉鬼杀人了!”
突然从树林深处跑出了一名浑身带血疯癫异常的士兵,他重重跌了两脚,摔的满身污泥,依然拿着刀往前边跑边喊。
谢胡子三人看到他正拿着刀向自己冲来,急忙想躲闪开来。
只见这个士兵突然停到了他们面前,极其诡异的冲他们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谢胡子到现在都忘不了,一想起来就让人后背不停冷…
随即这个士兵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拿起手中的刀柄,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般,很是利落的捅进了自己的腹部,又随即快的拔出了刀…
就在鲜血溅到他们三个身上的瞬间,他一边口吐鲜血,一边诡异痴笑的看着他们。
“快跑…厉鬼杀人了…杀人了…”
随后这名士兵重重倒在了地上,满脸微笑却死不瞑目。
谢胡子他们三个虽是盗墓贼,曾打开过不少棺椁,见过很多死尸,但却从来都没遇到过如此惊悚的一幕。
那天他只记得,他们三个是一路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吹着风迎着雨,直直的往山下快跑去了…
回去后,谢胡子的那两个兄弟连夜了高烧,一连烧了几天几夜,只说胡话,后来竟有些痴傻了。
他们的家人除了每日在菩萨面前磕头上香保佑他们病情尽快好转之外,其实心里多少也觉得,是他们干多了这盗墓的死人生意,损了阴德,罪孽太深,这才冲撞了阴灵,遭到了地狱神差的惩罚。
这世间因果报应,他们愿意认下便是。
后来谢胡子在坊间听人提起,才知原来死在群啸林的那些兵士都是雷旗军,他们本是接到军令赶去支援定安侯崔平对战东陵军的援军。
因为当时时间紧迫,他们这队人马才选择走了这条近路,却不曾想遭遇了山中恶鬼的诅咒才会无辜惨死,后来这群啸林便成为雷旗军营的禁地,他们宁愿绕道也决不会选择去走这条近路了…
林阔云江月他们几个听完谢胡子对这通往事的讲述,才大概明白了这段关于群啸林恶鬼作祟的隐事。
林阔却觉得怕是这群因恶鬼诅咒无辜枉死的士兵背后另有隐情。
毕竟,他从来不信这世间有恶鬼,就算有,那恶鬼也必是藏在万千人心之中!
林阔和云江月商议了下,决定先尽快离开这山洞,毕竟这些将士被杀的消息,怕是不久就要传到定安侯崔平的耳朵里了。
云江月让人将那禽兽将军的皮囊装到了一个木箱里,连夜送去他定安侯的府上,以示江湖警告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