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精钢铸就,花样瑰丽的判官笔此刻正插在它庞大身躯之上。
就在那白虎向着东宫席前冲来时,阿秋深深吐出一口气,提起舞衣下摆,步履踉跄地向着白虎直扑了上去。
在旁人看来,她取的准头甚好,一下子便抓住了判官笔露在外面的笔杆部分。
白虎吃痛加受惊之下,狂怒咆哮,将阿秋整个人带得飞跌而起,踉跄撞向谢迢的座位去。
人丛中惊呼再起,没有人想到这个舞伎少女居然不怕死,冲上去与这虎缠作一团。斜对策上官玗琪已然推开身前桌案,拔剑而起,预备救人。
看上去是白虎拖着阿秋走,实则在以自身为遮挡,避过旁人视线之后,阿秋手上暗使劲力,一拧一绞,直接将赵灵应的判官笔又往白虎心脏位置多送了一段,这支笔几乎整个没入了虎腹之中。
而且她所使的手法快凌厉,一瞬之间几乎将其内脏搅碎,却又难以为人所察。
即便事后有高手查验虎身之伤,她亦可推说是白虎自身重量压在判官笔上,又奔驰拖曳加剧创伤所致。
就在她藏身虎侧,暗使手段时,两点青芒袭来,取向却是白虎的脑部与双目。
青光一闪即没。白虎出惊天动地的惨啸,拖着她再往前几步,巨大身躯轰然倒下。
一道着宦官服色的少年身影闪入来,半托住白虎尸体,沉着脸将髻散乱、神色仓皇的阿秋自白虎身下拉出,却见她雪白的舞衣上已然半边染满血污。
这人正是为《白纻》配乐的洞箫乐师,承华令安道陵之徒萧长安。方才乐师们结束演奏后虽已谢幕离去,但萧长安因着内侍的身份,尚留在殿中伺候。
他之所以是在场高手中最快赶到救援的,倒不是因为他留意白虎,而是他一直在留意阿秋的动向而已。
这一扑一挡,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东宫谢迢已然惊得呆了,此刻回过神来,不由起身近前,亲自动手将阿秋扶了起来。
阿秋现出害怕仓皇神色,颤声道:“多谢萧内使,多谢殿下。”
谢迢惊魂甫定地低声道:“你何须言谢?该孤谢你才对。”阿秋虽已踉跄站起,大约因为惊惶,他的手仍未松开,而是抓着阿秋的衣袖不放。
萧长安面沉似水,以紫竹箫重重一击,拍在谢迢手上。
这一击虽未用内力,却也不轻,谢迢负痛低哼一声,慌忙松手。
萧长安欠身,向天子略施一礼,沉声道:“大宛山隐世宗弟子萧长安,奉师尊厉无咎之命,向陛下问安!”
阿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怎么都觉得萧长安并不像是宦官,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并不承认是安道陵的弟子,只说暂时跟随他学习乐律。
原来他是隐世宗的高足,借安道陵的面子托为其门下,暂隐宫中而已。
天子谢朗惊怒交加。太子乃国之储君,如若出事非同小可!座中高手不乏其人,但宸妃和赵灵应当时注意力都在保护天子上,上官玗琪、裴夫人等又离东宫座席较远,抢救不及。
没想到最后冲上去救太子的,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纻舞伎,以及一名江湖门派弟子。
见得太子无恙,谢朗面上阴霾密布,雷霆待作,厉声喝道:“还不来人,将这头畜生拖出去!”
裴萸再怎样镇静,亦被这一系列惊变打击,弄得措手不及。
到得此刻,她已知自己闯了天大的祸。
她身形笔直在殿中跪下,不一言,叩头至地。
纵虎入殿,伤犯太子和天子,众目睽睽之下,罪行明确清楚,无可推诿饰辞。她认赌服输,索性不再为自己辩护,跪等天子落。
裴夫人穆华英亦推开面前几案站起,伸手拔下髻上一支最为隆重华丽的云翠锦雀簪,轻轻放在案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