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远费力蹬着自行车,扯着嗓子同许增良说,“哎,既然心疼,为啥不赶紧娶家去?”
“现在都提倡晚婚嘛,我们都年轻,最该奋斗的年龄,就要全力以赴。何况,她不想做的事,我尊重她。”
哼,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人!
“换做我的话,我肯定把她娶家去。”
“什么?”他倒吸一口冷气,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大声质问。
“跟你开玩笑呢,打个比方罢了。现在你不把她娶家去,有你后悔的时候。”何明远露出心驰神往的微笑,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我和清秋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根本就不懂,管好你自己少操心我们。”用不了多久,宋清秋就回归学校,我们相互帮助,努力学习报效祖国。我们远大的理想,岂是他一个学渣所能懂的。
他炯炯有神的眼光,足够表现出他是一个有志的少年。
刚走出半里路,何明远倏地刹住车子,“大班长,前面我要拐弯走大路去厂子,拜拜喽!”
这也忒不厚道了!
许增良没想到何明远变脸比变天还快,转念一想,得,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增良嗯了声,下了车子,背上干粮,沿着泥泞的乡间小路艰难前行。
何明远的目光没有去许增良离去的背影,一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任由那浓厚的烟草味顺着鼻腔渗入到肺里,连带着刚才的浊气一起吐出。
感谢这位大班长,让他平凡而单调的生活里,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人生目标,一个极力想完成的目标!
嗯,从现在开始,他想要尽一切办法走进她的心坎里,从而将想要的情抓牢。
想到这,他勾起唇角。
骑上自行车往冰刀厂赶,顺路买了蛤喇油,与信一并寄出。
进了厂区,何明远冲着传达室里喊道,“大爷,有我的信没有?”
“有,自己找。”
锁好自行车,迈开长腿,何明远和保卫科的张强迎面碰上,他拿出一支烟递上,“张哥好!”
张强三十多岁,右边嘴角有颗子一般大的痣,痣上还有毛,笑起来,那颗痣也仿佛在微笑。“哟,大前门?”张强最不惯托关系进厂的何明远招摇过市,没少找他的麻烦,但都被何明远轻松化解。此刻,他接过烟敲打着何明远,“你难道不知道俭以养德?”
“知道,知道。”何明远满脸赔笑,给张强点上烟。
张强用力的吸了一口烟,从鼻腔和嘴唇喷洒出绵长的白烟,不依不饶地说:“我你小子就是烧包,铺张浪费最为可耻!别以为有个好爹万事大吉,在厂里表现不好,你爹也罩不住你,这烟没收了。”
何明远凌厉的眼神直直瞪着张强,然而张强却没有他,直直的走过去。
他瞅了张强背影一眼,你也就这点本事吧!
没走几步远的张强又折了回来,“你脸上的伤怎么弄,老实交代!”
“被我爸打的。”
“周六为啥没来上班?”
“家里捎信来我妈病了,我请假给我妈买药回去她,我有假条。”其实他怕寄给宋清秋的平信落到别人手里,算着时间跑回屯子,特意送到宋清秋手里。
显然张强不信,面对再三盘问,何明远的回答始终不变,违心的说道:“张哥,你是不知道我爸脾气多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何止脸上,胳膊还有伤呢。”说着撸起袖子给张强,跟李子几人打架时胳膊留下的淤青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