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工程后期有雨雪,指挥部号召决战二十天,提前完工回家。人算不如天算,这是常有的做法。如何决战,加班加点无疑是最佳选择。于是,确定早晨点起床,中午十点多吃午饭,傍晚点送晚餐,晚上八点回工棚晚餐休息。这样增加工作时间,劳动效率会大大提高。
早上摸黑上工,扛锹,挑着簏子,推着车。工程后期,原先老河岸滩涂已经被手挖肩挑车推,移到了新的河岸线外,滩涂中部位置已显出一阶一阶河床的雏形,而划定的河岸线外已经被不断运送来的土方堆成高高的新岸了。他们现在先要从这新岸外抛滚下来的土方上临时踩出的小路攀过岸去,才能到河道里面开挖挑土。因为河土每天都要不断向前填充伸展,固定的小路其实不存在。前面有人踩过了,跟着几个人一走,这便成了路。挑上来的泥块湿漉漉、乱七八糟堆叠着,小路曲曲弯弯,只有一些依稀的脚印,有的还结了冻。这翻越新岸的过程,先就是个考验。最难的是独轮铁皮翻斗车。每天晚上推回来,从上到下,还可以;可次日摸黑往上推,找不到路,很费劲。怎么办,前面扛锹的边走边用锹扫平崚嶒土块,踩出一条勉强可推上去的路,后面的人推的推,拉的拉,硬把车子拽上顶去。
到了工地,仍是摸黑挖、挑、推,反正轻车熟路老一套,不会错到哪里去。一趟一趟来回挑,没有白天所见,只有锹、车的碰撞声,脚步声,甚至喘气声。这么多天下来,人也都干疲沓了,有点捱时间的状态。可越是捱时间,时间就显得格外长:脚步慢一点吧,总不能停的;到了挖土的人面前,人家也得马上就挖,土块也仍旧那么大,“要得快,担担带”,只有每担都多挑一点,才能加快工程进度啊,这是辩证的道理。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天慢慢亮了,太阳出来了,看到河床里的人了,看到远处的景了,万福闸又看到了。这么多天来,他们天天与万福闸为伴,远远地看到。能见度好的话,还能看到时而在闸桥上通过的汽车;但听不到汽车的叫声,因为还是远了点。
看着这原来凸出在廖家沟中间的一大块滩涂地即将变成河流的主干道,鼠人理解了,这项工程完成,将来万福闸泄洪的水,就可以更顺畅地排入芒稻河汇入长江了,这正是他参加此项工程的意义所在,真可谓功在当代,惠及子孙了,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做的是功德无量的事。这样看着、想着,心情舒畅,脚步反而从容了。由此,鼠人觉得,白天看着景劳动,分散注意力,担子好像会轻一点;但摸黑干,担子重,心无旁骛,不能东张西望,空担子下去反而快一点,这等于变相提高了工效。难怪上面领导挺愿意让大家挑灯夜战呢!
挑灯夜战,连续十多天挑土倒土,特别是有时要把土块磕到铁皮翻斗车的箱斗里,六七十斤一头的土块要拎得半人多高,手抓簏绳紧,用力猛,久而久之,手指手掌原来有手茧的,都被簏绳勒得嫩红亮,再抓住绳子倒,已生生疼,鼠人有时都弯腰抓住簏环,端起来往箱斗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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