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不经意地眨了下眼,语气中挑出三分兴致盎然的意味,“他们走了吗?”
宁语琴仰头想了想,不甚确定地回答:“应是走了吧,反正这两日我都没见到。”
“嗐!我还以为”她朝船舱最后方努了努嘴,“管事说那间客舱住着两位顺路的书生,一直没露面,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呢。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了,毕竟时安他们要去京城,这船驶向的是江州,多少有点绕路。”
她爹说要先回江州修葺祖宅,小住一段时间再回京城。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船舱,气氛陡然生变。
林家虽说是商户之流,但家中繁文缛节比之官宦之家倒未见少,其中之一便是主仆有别。
阿虹和宁语琴在林家上下看来,是大姑娘亲选的贴身侍女,与她并肩而行,极为不妥帖。
“今日是主家家宴,你们两个说说笑笑的成何体统?”
这是施绾柔身旁的曾妈妈,四十岁出头,一张脸跟主子一样保养得当,只有稍稍浮肿下垂的眼袋显出年岁来。
开口声音有些尖细,加上训斥语气,让林越舟心里非常不适。
她没把二人当作下人对待,可船上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你是主子。
“曾妈妈,忙完了吧?忙完可以出去了,我同她们还有话讲,外人不便在场。”
曾妈妈微笑着欠了欠身,道:“膳厅就在里面,大姑娘还是快进去吧,不好让主君夫人久等了。”
她敷衍地应上一声,转头让阿虹和语琴先去自己舱房中用饭,等等再去找她们。
膳厅四角置着紫檀祥云纹灯架,上罩镂空花卉纹灯罩,通体散出的柔和烛火光晕映照着中央黑漆描金的黄花梨木圆桌,桌边坐着林贤和施绾柔。
她边走边点头,道:“爹,姨娘。”
施绾柔每次听到“姨娘”二字,心中都会一震,眼底闪过几丝不悦,继而神色自若地起身招手道:“舟儿,快来。”
“曾妈妈,传菜吧。”
其实除了节日或有重大事宜宣布,林贤一般不拘着一家人一道用饭,各自小院都备有小厨房,何时用饭,用什么都能依据各自口味而定。
不过如今船上只有舟儿一个姑娘,她毕竟不在自己身边长大,需多点时刻联络感情。
丫鬟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鳝丝羹、汤煨甲鱼、赤炖肉鸡、蜜火腿足足有十八道之多。
连盛装菜肴的碗盘样式也各不相同,有珐琅勾莲纹的菱花式盘,粉彩桃树纹碗、塑雕像的品蟹盘等。
林越舟眼中漾起几抹淡淡异色,幼时的她对钱尚没有概念,但依稀记得家中还未如此奢华。
待菜上齐,施绾柔起身为林贤布菜,林贤则跟她讲一些入京后的注意事项,又提了些以后要多交际的人家、姓氏。
末了,补上一句,“到江州了先多学多看,为父给你找个先生教你读书认字。”
他们知她乡野长大,理所当然地认为其不识一字,甚至无人问过她识字几何,她也懒得解释,任由她爹请教书先生去。
船舱前还算其乐融融,客舱里头时安和石大则是一派愁云惨淡,不是饭菜不好,而是他们有些晕船。
从未踏出过西州的他们是第一次坐船,明明体感没骑马晃荡,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