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谢知秋写完一份文书,搁下笔,抬头去看院子的时候,就见萧寻初正认真将好几组黑石一一分门别类,有些放在台面上,有些浸泡在石盆中。
一绺长发从他额边垂下,萧寻初眼睑微垂,眼神专注凝肃,仿佛除了眼前之物,世上其他东西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谢知秋一顿,短暂地没有动作。
谢知秋没有对别人说过,她其实还挺喜欢看萧寻初钻研墨家术入神的样子。
当年初见的时候,萧寻初在她眼中,就是个有点特别的人。
第一次见面,他会因为她是女孩子而不好意思,而与她下棋时,又真诚地赞叹她的棋艺,没有表现出丝毫偏见。
他看上去懒洋洋的,也不是个受人称道的好学生,可又做得出各种各样的竹蜻蜓,用稀奇古怪的方式来找她聊天。
他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甚至相识在秦皓之前。
若不是中间有好几年的空白,谢知秋觉得,他们可能在刚交换身体的时候,就会更亲密一点。
当然,他们现在关系也不差。
今年已是两人朝夕相处的第四个春秋,若问谢知秋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萧寻初必会在其中占上一席。
此刻这样相处,会让谢知秋浮现一些感慨。
就好像如果没有世俗强行分出男女之别,将同龄的男孩女孩分开,他们年少时本就应有一段这种时光——
萧寻初钻研墨家术,她在屋中读书。等傍晚天暗,两人可以一起下棋打发时光。
而现在,他们必须要顶上夫妻的头衔,才能有这种程度的同室而居。
*
“啊,小姐,对不起!”
傍晚时分,雀儿给两人送晚饭过来,萧寻初不知为何有点心不在焉,接汤碗时手一抖,瓷碗倾倒下来,泼了他自己一身汤不说,也弄脏了谢知秋的衣袖。
这明明不是雀儿的错,可雀儿却是屋子里最慌张的人,急道:“怎么办,姑爷这可是公服……”
“没事。”
谢知秋对萧寻初的失手有些诧异,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并未责怪雀儿,只道:“一点脏,尽快换下来洗干净就行。”
言罢,她便起身去更衣。
雀儿连忙将萧寻初也拉起来,推进里屋道:“小姐您也快去换身衣裳!我会尽快将外面收拾干净。”
萧寻初和谢知秋两人因为心里怀着秘密,平时不太让外人进院子,只有实在忙不过来才会让五谷和雀儿进来做些送饭、打扫之类的杂事。
像是更衣这种事情,自从两人成婚以后,更是避免让旁人插手。
两人很快被雀儿一同推进里屋。
萧寻初今日很不在状态,与墨家术有关的事还好,真要投入总能投入进去,但其他的日常琐事,几乎一直在走神。
归根结底,只因叶师兄那一句话——
“硬要说的话,她对别人都像是对待没有性别的人一
样(),但对秦皓……像在对待异性?
此刻也是▋(),直到被雀儿半推半拉地送回里屋,房门关上,周围暗下来,他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萧寻初偏过头去,只见谢知秋正淡定地插上门闩。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十分日常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萧寻初:“……”
两人交换身体四年,成婚三年都是同室居住,一同更衣这种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们交换之后,彼此能看到对方本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