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冷的天,泥土都冻住了,非常难挖,十来个人挖了小半天还没挖到底,倒是挖出了一身汗。
江屠户用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用锄头杵着地:“现在哪还有鱼苗卖呢?发大水,鱼苗早跑咯。”
江老太爷一噎:“跟你伤不起气,赶紧干你的活吧,使点劲,给土挠痒痒呢?!”
江屠户冤枉呀:“太爷,我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手都震疼了!”
哪里是他不使劲,是土太硬了!
在大大的鱼塘边挖呀挖呀挖,挖出了泥土还有沙。
挖出来缺口放水还需要一天,男人们扛着锄头又往田里走去,庄稼人的命根子,老一辈的,一天有时候去看好几趟,也不知道看些啥。
田里也有一层厚厚的淤泥,以及稻杆头腐朽了的痕迹,有些人喜欢留一些稻杆到田里,让它自由腐烂,说是这样可以增加田地的肥力。
淤泥也可以肥田,前些年放塘的时候好些人都用簸箕挑塘泥到地里沤肥,但现在田里的淤泥显然和塘底的黑泥不一样,肥不肥地不知道。
江老太爷拿过大儿子手里的锄头使劲锄了两下,硬邦硬邦的。
“也好,彻底冻上了,明年开春还不用杀虫。”
洪水过后的地面,什么都有,虫子虫卵什么的生命力是个迷,很脆弱,也很顽强,但毋庸置疑的是,数量肯定很多。
高温能孵化虫卵,这就是灾后温度回升,容易出现瘟疫的原因,但低温却能杀死大部分虫卵,来年庄稼就会减少虫害,这也是“瑞雪兆丰年”的原因之一。
很庆幸,洪灾过来的温度一直很低,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疫病传播的可能,蒋素英这段时间一直在村子里转悠,有时候还会悄悄到隔壁的村落去,并没有发现哪个村异常。
但风寒感冒肯定是有的,只要不是大规模传染就没问题。
要是情况一切正常,封村就能早日解封了。
“太爷,我走了,田里没啥好看的,又没活干,我回家吃饭了。”江屠户在地里走了一圈便要回去了,他干一天活了,饿得不行。
要不说种地比卖猪肉累多了呢,他宁愿卖十天猪肉也不愿意在地里刨一天。
“回吧,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江老太爷嘟囔着摆摆手,人老了就爱碎碎念:“地里也要多上点心,咱们庄稼人巴拉巴拉——”
“嗯,嗯嗯,嗯嗯嗯!”
江屠户一边应着一边退,和他一起退的还有个江猎户,这两人对田地的活计真的不是那么在行,也不是那么喜欢种地。
“你家今天吃啥呀?”江猎户随口一问。
走远了,两人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江屠户叹了一声:“还能吃啥,咸菜白粥,要不是在山上吃得太好,我娘一时还没习惯过回清贫,要不然,见天儿都得是照得见人影稀粥。”
“谁不是呢,我家的粥今天也开始稀了。”
“我想胖大厨了。”江屠户吧唧了一下嘴。
想念在山上吃大锅饭的日子,那简直是神仙日子。
他提议:“要不你去跟沛哥儿说说,在村里也搞个饭堂呗?”
“你要是好意思,你就去呗!”江猎户扛着锄头转身就走。
“我就这么一说,哪能真的天天想着占沛哥家的便宜,也不知道我家啥时候能过上想吃啥就是啥不差钱的日子。”
“你咋好意思说这话的?你家这么些年杀猪卖趁多少钱?我家才愁呢!妞妞治腿要钱,建房要钱,现在连个破棚子都没有,你们都搬走了,我们还住在沛叔家呢!”
除了江猎户,其他塌了房子的五户人家还住在老江家的客院里,但吃饭是不在一起吃了,他们自己单做。
“唉。”江屠户叹气:“日子都难过啊!盼明年能好点吧!你啥时候建房啊!”
“怎么样都得开春,现在冷得要死,想建都不成,修房子那是没有办法。”
“成,建房子说一声,我和我三弟过去帮忙。”
“刚想跟你说来着,那时候你估计又卖上猪肉了,收摊了记得过来帮忙。”
“行!不要工钱得管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