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快被他给绕晕了,本能地否认:“不是,我也没有答应。”
她说完就看见然成安的肩立即失望垂下,好似一只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小狗,又被无情丢弃了风雨之中。
饶是秦桑一向牙尖嘴利,这时却笨拙得搜刮不出词句,她明明坦坦荡荡的,怎么一来二去就好像辜负了他似的。
她懊恼地撑着额头,强迫自己不看他那双藏了钩子的漂亮眉眼,头脑清醒些,才总算琢磨明白过来。
每次他说出那些直白的亲昵话语,都会故意做出可怜的姿态,让自己心软说不出重话,不自觉掉进他的温柔陷阱。
于是她强迫自己硬下心肠道:“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其他关系。师父当初让我照顾你到伤好,后来庄子里需要人手,你说你没有其他地方去,就暂时留了下来。但是……”
但是她早就看出,跟在她身边的男子绝不是池中之物,他迟早会离开自己,飞向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涵香客栈火灾的秘密,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师父辞官都要保护的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直等在原地,做眼里只装着自己的成安呢。
她喉间突然涌上股涩意,咽下去整颗心都是苦的,于是她也用指责的语气道:“其实你也在骗我吧。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若是离开了怎么办?”
成安敛起眉眼,五官笼在月光的清辉里,显出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态,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离开你。无论在哪里,是什么身份,都不会离开你。”
不知是因为那一瞬的神态还是话语,秦桑感觉心脏被剧烈地敲击着,冲动之下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成安长长的羽睫扇动,似是蝴蝶落进心口,他说:“我从未骗过你。”
秦桑怔怔看着他没有说话,然后逃避似的将目光挪开,望见他垂在桌案边的手上。
他手背的线条很美,指尖轻轻抬起,好似正搭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从这个角度看,一虚一实,将两只手交缠在一处。
天上月映着眼前人,像一个温柔又绮丽的美梦。
她嘴唇颤了颤正要开口,张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抱着手里的汤婆子塞过来,大声道:“天这么冷,姑娘怎么一直坐外面,本就累着了还未休养好,可再别冻病了。”
秦桑似被人从梦中推醒,连忙接过汤婆子,逃也似地站起道:“是,我要回去歇息了。”
张嬷嬷看着秦桑落荒而逃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看了成安一眼,然后拢了拢鬓跟了上去。
成安仍是坐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往前倾身,端起刚被秦桑喝过的那杯茶,放在自己唇边饮下。
早已凉透了的苦茶,被他好似琼浆玉液般品尝,辗转在唇舌间细细咂摸。
第二日,秦桑回到了大理寺,花了整整半日将刘弘的案子写成卷宗,只是刻意隐去了背后的三皇子,然后找来个小吏道:“先送去长宁侯府,让长宁侯看完确认无错漏,再交给江大人。”
小吏离开后,秦桑长长吐出口气,支着额头思索,后面该怎么办。
经过涵香客栈的案子,她算是彻底与三皇子撕破脸,虽然三皇子忌惮她在民间的声名,还有帝后的赏识,没有想到妥善的法子之前,不会轻易出手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