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漾,温暖着情意绵延的一隅。
轻影的眼中盈满细碎的水光,她紧紧握着那杯水,单薄的身子在昏色中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李南絮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自己的一番话能引得她情绪如此波动,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伸手,抹掉她眼角的那滴晶莹泪珠,轻影也忘了躲,怔怔地待在原地。
李南絮取笑她道:“我们的楚女侠竟然委屈得哭了吗?”
轻影后知后觉地仰了仰头,将湿濡感逼退在眼眶中,而后嘴硬道:“风太大罢了,吹得我眼睛疼。”
李南絮却扫了一眼轩窗,窗扇半开半合,只有微风漏进来,他哑声笑了下。
眼前坐着的终究是一个少经人事的少女,她虽比同龄女子稳成,也更有主意,但稚气未褪的脸颊上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些天真的神情。
李南絮道:“罢了,好事总是多磨,我以后不同你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像从前那般相处可好?”
“当真?”轻影这才敢扭头看他,白净的脸颊在昏色下带着令人心疼的无措。
“当真。”李南絮声音温柔。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片刻的工夫,水已经凉透,但也正好,可以浇灭他心中的躁动。
“你不是问我为何接管了陈习远案吗?我说与你听。”他索性换了个话题,将轻影的注意力引开。
轻影微微偏过头,眼神认真。
屋里安静了一瞬,李南絮的眸色暗了几分,他蓦的起身,负手行到了轩窗处,颀长的身影被烛火映得一半明,一半暗。
李南絮道:“此事还得从锦禾逃婚一案说起,你随我一同查案,想必清楚锦禾与莫珩的感情甚笃,我在朝会上请求过父皇,饶莫珩一命,可是父皇前脚答应容后再议,后脚莫珩便死在了大理寺。”
“莫珩死了?”轻影心中一惊。
“死了。”李南絮惋惜地望了一眼窗外的夜景,视线所及之处树影环绕,几乎见不到远方:“不止他死了,锦禾也随他去了。”
“什么?”轻影虽猜到送亲之事又有变故,只当是锦禾公主还是抗旨不遵,但未想到竟是两条人命:“陛下不是有意让锦禾公主继续完成和亲的使命,怎会允许这种事生?”
李南絮寂寥地笑了下,他在第一次直面这些消息时,也像轻影这般不理解,但细细想来,一切又都合情合理。
一个月的东奔西走,让他对莫珩和锦禾的死释然了许多,如若注定要天各一方,成为王朝的牺牲品,共赴黄泉已是这对鸳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