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妾身去慈恩寺进香,在静室吃茶时,听到有人说,被殿下发落往北境的楚姓士卒,生病了不给医治死了。”林夫人走在楚珮容身侧,两人沿着一条鹅卵石小道慢慢踱步。
楚珮容侧头着林夫人,肃声道:“士卒若有犯错,自有律法惩治他们,生病了不给医治,他们的上官是要被问责的。”
林夫人道:“妾身也觉得奇怪,且他们还是楚姓的士卒。”
她说着,小心地了楚珮容一眼。
楚珮容望着面前一块块凸出路面的鹅卵石,沉默着。
楚姓在东秦是何等尊贵,即便是在军中,楚姓不被待见,但外姓人也不敢去欺凌楚姓的士卒,更遑论生病了不可医治。
此事定是有人作下的圈套,意图对惩治过楚姓士卒的祁渊不利。
她正想回去找父亲楚成敬好好查一查,又听林夫人说道:“妾身又听那些人说道,那几个楚姓士卒病死后,宋王殿下派人去了他们的家人,还送了不少银子,那些家人对宋王殿下感恩戴德。”
楚珮容脚步微微一顿。
她今日穿着杏黄牡丹蝶纹宽袖襦裙,袖子镶着一道细细的金线条纹,那金线贴着手腕,有种刺刺的冰凉。
兵部向来是祁渊掌管,要安抚那些家人,也该由兵部出面,以祁渊的名义去安抚,但此事却有宋王祁泓出面,形势就微妙了。
祁渊和祁泓都是楚后的儿子,祁渊惩罚了楚姓士卒,楚姓士卒还
因此丢了性命,祁泓却去安抚,让那些人感恩戴德,无形中在楚姓士族里收拢了人心,建立威望。
祁泓向来是不问政事的,这件事必是楚后授意,父亲也是知道此事,但父亲从未同自己说过,也没有去阻止此事,说明父亲的想法和楚后是一致的。
楚珮容打了个冷战。
她太清楚父亲的性子,唯利益至上,他可以为了利益,牺牲一切,她作为亲生女儿,他都毫不顾念父女之情,更何况是祁渊。
楚后和父亲,已经动了废祁渊储君之位的念头了么?
“宋王殿下来了。”林夫人道。
楚珮容望过去,祁泓抱着庄宜和关羽舒,陈亮兄妹等几个年轻人迎面走来,他依旧是玉冠长袍,脸上带着温润的浅笑。
祁泓来到楚珮容面前,颔首向她行礼,清润的乌木双眸中不出藏着一丝阴翳,他笑道:“三皇嫂,庄宜说已经把华侧妃让她画的画都画完了,臣弟带她去那边的亭子,考考她。”
“去吧。”楚珮容含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过去,楚珮容回身去走在众人前那个高高的身影。
祁渊和祁泓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高高的个子,面容俊美。储君之位只有一个,若他们两兄弟争,势必有一人惨淡收场。
楚珮容扬起头,深秋的日头虽不强烈,但依旧刺眼,不能直视。
她实在是不明白,权势利益,真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放弃女儿,可以给两个
亲生儿子煽风点火,让他们相互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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