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的话语轻飘飘,并没有带着任何威胁之意,像是单纯的在无意之间随口一提。但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却动弹不得,他们生怕自己的某句回答会让沢田纲吉觉得不满,于是双方纷纷保持着沉默,屋内显得些许寂静。
“我不希望你们骗我。被打上‘骗子’这样的称呼作为标签,也没关系吗?”沢田纲吉抬起头,看向狱寺隼人与山本武,轻声道。
发热让身子有些许的眩晕感,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像是捕捉不到的风。意识其实不算太过清明,反而显得有些许迷蒙。但不知为何,沢田纲吉心下固执,他一定要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来到他的身边才行。
银发青年的身躯微动,随后轻轻单膝下跪,用掌心贴上沢田纲吉的手背,轻声道:“那可不行,十代目。被您当作‘恶人’的话,我想我死后也无法瞑目的。”
“是啊,阿纲。”山本武也收起笑容,面上带上些许苦涩,道:“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狱寺隼人沉默良久,最后开口道:“十代目,您的记忆在见到我们之后有所波动吧?”
[没有。]
[别告诉他。]
将那股意识刻意忽略后,沢田纲吉道:“嗯。”
[……]
[为什么不听我的呢,明明我才是……]
“十代目,我无法亲口讲述的原因是,那样讲出来之后恐怕会对您的身躯造成超负荷。您看,您不正是因为回忆起‘云雀恭弥’的些许片段,就已经发烧了吗?为了您的身体考虑,我无法说出口。若是同时接收的信息太多,或许您的身躯会承载不住,然后……”
多余的话,狱寺隼人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甚至不敢再去想那个结局。那样的结局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噩梦。已经重复了那么多次,这次已经不想再见到那样的首领了。
[你看吧,他们果然还是在骗你不是吗?]
沢田纲吉却没有去管脑子中的那股意识,他只是看着狱寺隼人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他记得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这双手曾经为了他游走在钢琴的黑白键之间,弹奏出最动人温暖的、沁人心脾的旋律。
他其实也无法想象这样温柔对他狱寺隼人会做出对他有害的事情。
山本武只是站在一侧看着狱寺隼人与沢田纲吉,眼下的所有情绪犹如绵延不绝的小雨一般,平静却汹涌,在心下翻滚着。开口时,嗓音些许发涩,喉咙内有些干燥:“唯独害你这件事,是我们不会做的,阿纲。绝对。”
沢田纲吉在床单上放着的手缓缓攥紧床单布料,随后轻轻‘嗯’了一声。他心下情绪复杂,本就敏感的人如今其实已经像缠绕的电话线一样混乱了。
数秒之后,狱寺隼人与山本武听见沢田纲吉道了句:“抱歉啊,是我情绪不好,对你们发脾气了。真的很抱歉。”
这样的话语,只会让狱寺隼人与山本武心生痛意。除此之外,还有浓重的愧疚之意。
“抱歉,十代目,我们……”狱寺隼人开了口。
沢田纲吉却打断了对方的话,带着些许自我逃避一般躺下,随后缩回被窝里,道:“没关系的,我想休息一会儿了……可以请你们晚些再来吗?”
狱寺隼人那双碧绿色的眼内动摇一瞬,随后压下所有情绪,闭上眼睛和沢田纲吉说道:“请好好休息,十代目。”
山本武将打湿的毛巾拧干,放在盆的边缘搭着,这是沢田纲吉在被窝内伸出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做完这些后,他和狱寺隼人一起离开。在关门之前,侧目再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休憩的人。
“这算好还是不好呢,狱寺。”山本武在廊道内突然这样问道。
狱寺隼人却沉默着没有给予任何回复。
“如果阿纲他一直这样下去,对我们有所抵触的话,造成的结局还会是好的吗?”山本武垂下眼,道:“如果是这样让他痛苦的话,是不是我们所做的一切,其实并不是最优解呢。”
狱寺隼人的面上写着决绝意,道:“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十代目就真的无法回来了。无论这是不是最优解,我都会去尝试的。如果十代目因为短暂的痛苦,能得到长久的幸福的话。那么,在他痛苦的时候,我会陪着他,但不会让他离开。”
山本武沉默良久,随后笑了两声,道:“怎么了狱寺,今天的你看起来更像云雀那家伙哦?”
狱寺隼人咬着牙,面上神情算不上好看,他道:“那是因为我已经无法接受十代目再一次从我眼前丧命了。你呢,山本武,难道你能接受吗?”
山本武敛起笑容,道:“我也一样,接受不了这件事的。”
“那就别再说出这种软弱的话了。如果十代目真的正常恢复意识,听见你讲出这种话,肯定会笑话你的。”
狱寺隼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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