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说如今的情况,夏维有股意料之中的欣慰,反复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有出息。夸完,又问,成家没有有孩子了吗
顾拙言和庄凡心一起摇头,夏维想当然地催,你们抓紧啊。
从办公室出来,庄凡心小家子气地贴着墙走,仿佛怀着小秘密的少女,磨蹭,悄悄的喜和羞,顾拙言撸他的头发,像撸一只猫“怎么了”
“你没觉得,”庄凡心的目光很灵,刷地落在顾拙言的脸上,“没觉得夏老师那话,像是催我和你结婚吗让咱们抓紧。”
顾拙言噗嗤笑喷“夏老师还问生没生孩子呢,你生”
若搁以前,庄凡心脖子以上一定全红起来,骂顾拙言胡说八道,这会儿只顿了一下,借坡下驴,比第一抹橘色的晚霞还暧昧“不跟我和好,却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顾拙言语塞,心梗,狠狠地把庄凡心推出去了。
他们两个没正经的成年人晃荡在校园里,不要脸,临走晃去小角落,那年的新监控蒙了锈,外侧多一扇铁栅栏,彻底禁止进入。
庄凡心为现在的学生遗憾,为自己庆幸,曾经顾拙言给他的那份浪漫被锁在里面了。
离开天中,街上水泄不通地堵着,穿行一半时见一楠时光正在营业。顾拙言和庄凡心奔着那儿,推开门,铺了新地板,桌椅也换了,但墙上还是庄凡心画的画。
吧台后头坐着俩人,一男一女,翻页声,男的语速很快“没有蜜啊,二号让你订,你是不是又忘了还有芒果,说多少遍青咧咧的不收,要熟透的,甜的”
顾拙言出声“老板”
“哎黑板上有价目表,您想喝什么。”只露脑袋顶,男的继续说,“我一会儿就走,今天周五,多营业一小时,一会儿我妈过来。”
他嘱咐完抬头,对上贴在吧台上的庄凡心,愣住“我靠”
庄凡心学舌“我靠,真是你啊。”
齐楠蹭地站起来,又见顾拙言,顿时惊得舌头乱甩“你、你们我去,真的是你们啊”他绕出来,伸手杵了庄凡心一下,“活的耶”
庄凡心一拳搡回去“废话,你以为我死了”
“对啊”齐楠嘟囔,揪住庄凡心的衣领,拽近,粗蛮得像要打架,“我真以为你死了”陡然拔高音量,带着浓浓的爷们儿的愤怒,“你他妈突然消失,连我都删还想让我盼你点好”
庄凡心拥抱对方,不知道怎么解释,顾拙言过来分开他们,转移了齐楠的注意力。他听他们聊,高考,大学,工作,最近的生活。
手臂被齐楠一抓,继续翻旧账“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不联系了”
“那个”庄凡心向顾拙言求助,谁料顾拙言也着他。
齐楠火上浇油,一股脑地控诉“谁也找不着你,所有同学你全删了,我怀疑你是不是在美国出了车祸,当时失忆了以为我们都是微商”
庄凡心支吾道“我那时候念大学,成大学生了膨胀了。”
顾拙言终于解围,对齐楠说“你现在骂他也没用,还不如让他多买几杯奶茶。”
齐楠气得哼哼,把餐单拍桌上,站在庄凡心的椅子后面勒庄凡心的脖子,像以前那样欺负。发泄够了,又如以前那样问,吃蛋糕么
“吃,”庄凡心说,“要夏日的初恋。”
神经末梢不受控制,顾拙言在桌底踹了庄凡心一脚,庄凡心抖一下,执拗地重复,要夏日的初恋,并悔恨地加一句,不要梦醒时分。
三个人围着聊天,大家貌似变化很大,又仿佛没怎么变过,顾拙言依旧沉稳帅气,齐楠依然咋咋呼呼,庄凡心捧着奶茶笑啊,聊啊,似乎也回溯到高中生的状态。
庄凡心朝吧台努努嘴“你老婆”
“不是,雇的帮手。”齐楠低声些,“我现在是单身。”
顾拙言向来敏锐“单身好啊,你语气怎么有点消沉”
齐楠扭开脑袋,躲闪,一般提及没面子的事儿才这样,最后吸吸鼻子说“我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前两年离了。”
顾拙言和庄凡心没料到,都挺吃惊,齐楠叫他们那德行惹得烦,赶忙找补些体面“现在没人管我,不知道多爽,晚上我做东,去我店里喝酒。”
毕业后,齐楠开了间小酒吧,赔了,折腾两年又开了一间,生意还不错。外面黄昏正浓,趁学生们还未蜂拥而出,他们先转移阵地。
齐楠开着一辆牧马人,顾拙言和庄凡心坐后面。途中,庄凡心抱着蛋糕盒子和齐楠说话,哪片老建筑拆了,某家老店搬去另一个区,班长做了医生,现如今儿女双全
顾拙言则安静许多,临着窗,眼光随意地放在一处,他沉默地想,庄凡心当年甩了他,要删掉他,并且和所有同学都切断联系。
是怕他通过旁人找寻还是另有原因
晚霞浓郁得化不开,变黑的天空开始下压,交接处混沌、斑驳,犹如顾拙言此刻的头脑。齐楠叫他,说今晚不醉不归,他点头,觉得自己的确需要酒精来灌一灌。
酒吧位于一片老旧的街区,平房改造的,样子是要打造成第二个创意园。齐楠当着老同学的面不禁烧包,招呼调酒师拿出家本领,还让驻唱歌手提前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