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后悔的,否则他不会在今天用这么大的架势过来。
“就是嫁独生女,嫁妆也没有这么长的队伍。”林轻筠悄声说。
江重涵差点破功笑出来,禁不住嘴角动了动。
既然端着赏银,他乐得不拜,只叫道:“见过邹老。”
邹友直远远没有他的好友那么爽朗促狭,虽然明知道今日的自己是咎由自取,却无法谈笑以对,能保持风度,已经尽了他最大的涵养了。经过戴知县落马一事,他又知道江重涵虽然为人善良宽厚,但绝不是愚蠢之辈,嘴上不说,心里对他的算盘肯定一清二楚。
还有他身边那个笑得温婉的瘦马,目光里的神色分明……
要不是好友劝说,邹友直真不想来来这一趟,此时只能忍着尴尬强作镇定,轻咳一声说:“重涵小友,此次能顺利擒拿荼毒百姓的贪官,你当记一大功,是以本县乡绅略凑了些谢礼。此外,当日|你在寿宴上救了家母,老夫门前一向往来无白丁,担心你小小年纪,遭人蒙骗利用,是以观察许久,未曾道谢。老夫今日,一来是代表本县乡绅赠你奖赏,二来,是赠你谢礼。”
说完,不等江重涵回答,他手一招,邹家的管家几步走到江家大门前站着,手里拿着一张大红洒金礼帖,开始唱名。
“城北王员外赠礼——茉莉花酒一坛——”
伴着声音,一个小厮抱着个少说二十斤的大酒坛,就要冲进江家的明间。
“等等!”江重涵赶紧叫住,请林轻筠帮拿了赏银后,又作揖道:“邹老言重了,小可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不需什么谢……”
江重涵推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文泽打断了:“你就收下吧。本官做主,将‘润笔’全都退了回去,重新审了一遍本次县试的学子履历本,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学子,无论贫富,都准许参加。”
噢。江重涵心中略一拼凑,就明白了。
他救了邹老太太的时候那么多人在场,颖安县大多数人都曾听闻,李文泽不可能不知道。作为一个负责巡查的御史,李文泽肯定不赞成邹友直这种知恩不报的行为,又想顾及好友的面子,干脆就用了这种方法,既把银子退回给乡绅们,在乡绅那里落得个好名声,又能顺道让好友把恩情给偿还了。
这个礼他要是不收,邹友直就下不来台,两人就从淡薄的恩情变成仇人了。
“涵哥儿,你就收下吧。”余大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小声说:“茉莉花酒……你大叔也常喝。”
这话当然不是在说你快收下这酒,好给我家老头喝——尽管江重涵就是这么打算的。而是在说,这茉莉花酒很便宜,就是古大勇这样的衙差也能是经常买得起来喝。
反正已经表态了,江重涵也不再坚持:“那就却之不恭了。”
小厮赶紧放酒进江家,管家也继续唱着礼单:“狮子街张员外赠礼——荷花酒一坛——”
除了这两位,后面几个员外送的也都是酒,什么桂花酒、菊花酒、河清酒,有些一坛,有些两坛。每次一报酒名,围观的街坊们就齐齐小声“嘁”了一下。
可想而知,这些酒都是百姓们也觉得普通的类型,便宜得很,在富户们的手里送出来十分跌份,就是拿来凑数的。
这些为了给邹友直凑面子的富户们,心里的怨念好大啊!
一直送了快十坛酒之后,才有人送别的东西,虽然价值不贵重,但对书生之家来说都是有用之物。
有送布料的,便宜的棉布、夏布、毛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