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个守岁还是没有守成,昭哥儿一会要喝奶,一会换尿布,把这一切弄完他这个小祖宗又要去睡觉,还必须得娘亲陪着。
崔恒索性放了下人们的假,自己则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在庆州的这一年就这样匆匆而过,次日,大年初一,大雪再次覆盖庆州城。
一大早,姜蓉推开窗户,就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雪堆积在枝头,一直雀儿一飞,便簌簌落下许多雪花。
这样厚的白雪,倒好似她之前吃过的云片糕啊。又软又绵,粉糯香甜。
下人们排着队说着吉祥话,姜蓉给每人赏了一个红色的香囊,里面放着一些赏银。过去这一年,许多人都随着他们从繁华的汴京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庆州,大家都受了一些蹉跎。
“大伙都辛苦了。”姜蓉笑着让人将香囊下去。
有人拿到后走出门迫不及待解开,只见里面放着两个小银锞子并二十个铜钱。
他笑得乐开了花,那精美的雪花小银锭子他都舍不得用牙咬坏了,打算带回家交给婆娘收起来。
除了一些下人的拜谒,官场上崔恒的同僚、下属们也在朝食过后,续续前来拜年。
大家交换着年礼,嘴上说着一些喜气洋洋的祝贺词。
新的一年就在这样银装素裹的一片雪地中拉开序幕。
到了下午,总算送走了那些人,姜蓉累得靠在美人榻上,不想动弹。
本以为今日就这样收尾,可谁知,门房却突然来报,说她的亲戚上门拜访。
这可真是稀奇事,姜蓉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些亲戚了。
她突然想到年前收到的桂云的信,莫不是她舅家的亲人吧?
她父母去世时她还年幼,根本记不住去外祖家的路,再加上她伶仃一人,自然也是不敢离开镇上,去山的另一边找她外祖。
她只是听堂伯他们和一些四处游走的货郎说,她那外祖父好像已经去世。
至于剩下的外祖母和舅舅之类,更是毫无印象。
说起来,若算上前世的日子,她已经大几十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又如何分辨是真是假呢?
毕竟,前世他们根本没有来找过她,焉知今生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经历了人间险恶以后,姜蓉一向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人性的。
别看她平日里布施粥食,帮助幼童,是一个柔善可欺的老好人模样。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虽然对人心存善意,但她的内心冷漠,警惕,难以接近。
姜蓉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她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俗人,有这样的缺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整理了下着装,姜蓉去看了眼昭哥儿,见他睡得正香,这才出门走到会客的花厅。
姜蓉慢悠悠走到厅堂,就见两个男子正拘谨的站在椅子旁,饶是身边丫鬟不停劝说,却怎么也不肯坐下去。
这两人,一老一少,看身上穿的料子,家中条件应当不算太差。
只是两人气色不好,身上也有着一股长时间未打理的凌乱粗糙之感。
“快请坐。”她笑着开口,看向两人。
“你就是小阿蓉吗?”那年长的男子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向姜蓉。
随后喃喃道:“真像啊,你长得和你爹娘真像。”
“您是?”
“我是你大舅,旁边的是你表兄宁永。”
齐宁永看了一眼这个表妹,就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从没想过她竟然生得这样艳丽。
之前爹娘还因为她生过争执,此后爹就一直没有与他谈过蓉表妹,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他就在门外,将他们的争执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翠竹贸然开口:“两位可有何凭证,空口白牙,恐难让人信服。”
那年长的男子仿佛没有察觉翠竹语气中的疏离,只是小心的从胸口掏出一个布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