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郯一声不吭地飘到望星台,手中“一蓑”长棍猛地伸长,自左手袖中冒出,被他握在左手中,锵地一声,挡住了逐浪的剑锋。
朱昀只觉眼前一花,继而一道在他看来顶天立地的身影,出现在自己和那个冒牌货中间。
“啊啊啊啊啊……”朱昀吓得花容失色。
“大惊小怪。”君郯道。
“两个你,”朱昀道,“君郯!这回是真的你了吧!?”
“废话。”君郯道。
“我就说那家伙不是你,如果是你要置我于死地,根本用不着这么长时间!”
他的破绽在君郯看来一目了然,他的防御在君郯眼里更是形同虚设,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会在他的虚势下挥洒不开。
“你倒是很骄傲。”君郯道。
“别管我了,”朱昀惊呼,“快闪开!”
君郯手中灿金长棍以无匹之势格挡住长剑的攻击,巨力之下,火星四射:“是你闪开,站远点。”
但那长剑到底是力微,被一蓑狠狠架住,猛地后退。
君郯冷眼睥睨,道:“说,你究竟是谁!什么人派你来的!”
“哼!”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尽管一击之下落于下风,下山的道已经被盛元宗长老们堵住,但他似乎半点也不急。
君郯隐约觉得不对劲,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左手使棍,君郯,你竟动真本事了,这不是欺负人么!”朱昀喊道,君郯右臂有伤,尽管这人左右手都行,但左手的攻击力还是微逊色于右手,朱昀不由暗道变态,他竭尽所能都不是对手的人,君郯竟然用左手就能压制……
“你看着,少说话。”君郯皱眉,此刻他见粗壮的果树树干无恙,但枝叶被对方手中剑削去了部分,只觉心疼至极。若是全力施展绝学,很难不伤到这棵树,君郯陷入两难境地,干脆与这人周旋,等着长老们过来群殴。
朱昀乖乖闭嘴,言多必失,万一他的话让对方起疑呢。
“竟然还有余力跟人废话?你看不起我。”那个原本声音和君郯一模一样的人,不再隐瞒原声,听上去有点喑哑,像是喉咙受伤过一般。
……可见这也不是他的真声。
君郯瞬间得出结论,他手中一蓑势不可挡。
对方一剑过来,落叶飞沙卷着铜剑,晃花了人眼,君郯抬起一蓑猛地挥去,长剑巨震。那人只觉手臂发麻,手中铜剑几乎要脱手而出。君郯翻转手腕,反握住一蓑,棍尾扫向对方面门,嘭地一声,与颧骨亲密接触。
对方的脸顿时变了形,人皮头套也皱了起来,面容看着有些可怖,呼吸也跟着不畅。
他一把揭开头套,露出真容。
乃是个样貌阴柔的男子,下巴极细,嘴唇很薄,看起来极为刻薄,眼里透着诡谲冷光,整个人显得很是邪气。
“君郯……我学你招数,学你举止,知你右手用剑用棍,却不知道你的左手更有能耐!”他的视线瞥向一边,似乎在冷视着什么。
呵。君郯再次一棍过去,压下铜剑,扫向对方胸膛。对方后仰躲开,君郯飞跃而起,踩在对方的剑上借力,单手持棍,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猛然朝着对方头颅横砸而去!
逃无可逃,这一砸若是中了,至少头破血流,搞不好还能活捉。那阴柔邪气的男子长腿朝后,成弓步,身体矮下,双手持剑,用尽内力,长剑猛劈向长棍。
逐浪虽然材质极佳,但一蓑也是精铜炼制,自然不可能砍断。剑棍相抵,那人脚下方圆一丈灰尘被清空。狂风席卷上空,那人的身体向后平移,脚后跟泥土堆积,双脚似乎在下陷。
“这剑在你手上真是浪费了!”君郯翻转长棍,侧面一击正中对方双手手腕,对方手掌一松,逐浪脱手而出,被半空中倒转身形的君郯一脚踹了出去。
逐浪破空,刺入土堆中十寸有余。那剑正好横在朱昀面前,剑柄颤动,他脸色白了一阵,暗叹幸好自己方才没有快步走,不然这剑可能就穿透他的头颅。
“刀剑无眼,刀剑无眼,我还是先溜为敬!”朱昀矮身穿过逐浪,他毕竟是受了伤,行走时捂着胸口闷声咳嗽,唇角滑下血迹,走出不多时,他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望星台位于山顶,四面皆是悬崖,只有一颗百年份果树四季常青。
没了逐浪,剑客手中没了剑,等于自断一臂,就在君郯以为对方黔驴技穷的时候。
“哈哈!”那男子大笑出声,“无知小儿,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
君郯心中不祥的预感达到顶峰,他手持长棍朝着对方头颅而来,后者双脚拖地,双手张开,长袍飘舞,身子持续后退,竟是直接后退到崖壁之外!
那人悬空立在虚空之中!
这一幕正好被刚好赶到的周昌等长老收入眼中,众长老呼吸凝滞,神情呆滞,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眼前所见。
竟有人无所依凭,就那么笔直地站在虚空之上。